眼看午时已过，惜红摆了摆手，“你们一宿没睡，想必都累了，先回去歇着吧，待会儿我和水芙蓉还要接待过来收税的刺史大人，暂时没空处理你的事情，改天我们在做细打算。”

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芸析确实累得不行，见一旁我想也在打瞌睡，便起身告辞。

顾知秋见状，早就困得不行的脑袋连忙提起一丝精神，“那知秋也先回去，如果阁主有什么事，再派人来唤我。”

惜红应声，芸析和顾知秋相继退了下去。

芸析带着吴襄先来到阁中男子专门沐浴的澡房，让人给吴襄量了量身子后就催他先去洗澡了。

昨日众人都被泼了一身的臭鸡蛋烂菜叶，身子极不舒服，芸析便想着让吴襄先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在作休息，至于衣服，作为锦绣阁秋主事的老公公，想要一身衣服，只要量了尺寸，绣阁的那些人两刻钟就能赶制出好几套。

将吴襄送到澡堂门口之后，芸析便也命人换来衣服，到女子澡堂里洗澡去了。

等芸析沐浴出来之后，吴襄已经在门外等候。

绣阁给吴襄做的衣裳是上的棉绒所制，外面添了一层熊皮，内里夹了许多鹅绒，虽然已经满脸皱纹，头发花白，但也能从轮廓上看出吴襄当年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。

阁楼七楼只有女子才能进入，芸析无法，不能因为吴襄就破坏了锦绣阁的规矩，再说满是女子的阁楼突然多出个老男人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，便给吴襄找了间只有大人物才能住的上等客房，又安慰了吴襄许久，见吴襄神色平复之后，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去。

再次醒来，已是深夜，芸析本想带着吴襄去看看奴儿，不过已经是子时，阁中寂静，众人都已经睡了过去，便打消了念头，径自在床上思索着。

怀卿到底得罪了什么人，为何别人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去陷害他，再过几日陈青云又要过来拜访锦绣阁，虽说是拜访锦绣阁，但是惜红等人心知肚明，陈青云是来看她这个妹妹的，陈芸紫是来信宽慰过几次，但陈青云昔日的举动历历在目，芸析心中多少有些芥蒂，不知陈青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。

钱也不缺，媳妇也不缺，若是官衔，陈青云这个三品大员可比两个县君要大得多。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？那就更不可能了，别人背后站着的可是一品县主，县主上面还有王爷军候什么的帮衬着，还轮不到锦绣阁来帮忙，至于抓她，难处更不可能了，如果把她捉拿归案，陈青云少不了受到牵连。

不知想了多久，芸析在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，醒来之时，已是太阳高升。

冬日的太阳是没有多少温度的，不过还是迎来人间的一片雀喜，街道上的人也比往日多了些，不少人穿了狐裘夹袄在街道上行走着，一些小商贩甚至直接把摊子摆在了阳光之下，也不奢求多少人来买，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，哼着小曲，样子极是悠闲。

芸析懒散的伸了个懒腰，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朝楼下走去。

奴儿此时应该在做功课，芸析不想去扰了他，想先带吴襄熟悉熟悉锦绣阁，等快到中午的时候在给吴襄介绍奴儿。

刚到来到客人住的小院，就看见吴襄正拿着扫帚在院中扫着地。

“公公，你做这些事作甚。”

芸析轻呼一声，连忙走上前去，就欲夺过吴襄手中的扫帚，吴襄连忙一个闪身躲了开。

“公公，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事情，你就不必去操心了。”芸析连忙劝道，吴襄才从牢里出来，身子还没有康复，这些小事做起来，说不定也会伤了筋骨。

“不就扫个地么，是我自己要做的。”吴襄依旧清闲的扫着地上零星的落叶。

“这人啊，活着总得找点事情给自己做，要是一天到晚就在屋里待着等人送吃送喝，那和圈里的猪有什么两样，放心吧，我身子骨还硬朗。”

芸析瘪了瘪嘴，不知该如何劝说，静静的站在一旁，“公公还没吃早饭吧，一会儿析儿带您老去用饭，顺便看一看锦绣阁的风景。”

吴襄应声，对于芸析，他的感激和自责要多过那种公媳之情，一则这几年来，一直是芸析在无锡县衙中上下打点，让他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上许多，二则是如此优秀的孩子居然是那个逆子未婚妻，吴襄不是不愿意，而是觉得那个逆子根本配不上芸析这么好的女娃。

“走吧……”约莫过了一刻钟，吴襄放下手中的扫帚，声音低缓，让人听不出其中深意。

芸析接过扫帚，将扫帚放到墙角，扶着吴襄来到用饭的饭厅。

就如芸析所说，这人个阁楼一裁减，锦绣阁的事情便少了下来，众人从鸡鸣之时就要起来忙活变成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准备事情，加上本就是冬日，许多人都不怎么出门，在家憋着过冬，锦绣阁的生意也就冷清了些。

芸析今日起得算早，还没过辰时，来到饭厅，水芙蓉和惜红正好在这里用饭，见芸析过来，让人又加了些饭菜，将就着一起用早饭。

“来，老爷子尝尝这个……”

碗筷放到桌上后，水芙蓉便主动给吴襄盛汤夹菜，弄得吴襄又是一脸笑意。

“你带回来的那批人，昨日况阁主已经审过了，其中有六个原来锦绣阁的人分别被你的好叔叔，还有鲁王的后家朱家、莱国公的小妾收买，已经就地格杀了。”

“其中有三个人想离开，我便给了他她们些银子，让她们今日之前离开锦绣阁，剩下的包括诺囡在内的几个人，我见她们吃了不少苦，就直接提拔她们做了三等下人，发了些银子以示安慰。”

“可惜今日处理的都是暗插进去打探消息的一般人，和你说的那些不是一路的，没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。”惜红说着，将夹在手中的菜塞到嘴中。

芸析点了点头，这些人愿意和她一起来锦绣阁，芸析就没抱太大的希望，至于她们那几个人的死，芸析也不会同情，在锦绣阁，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，芸析身在其中，自然也受到了影响。

“另外还有个蹊跷事儿！”惜红一边嚼着菜一边皱眉。

“什么事？”

水芙蓉依旧一脸言笑，锦绣阁的事情变少，她现在虽不是无事一身轻，但每天都能忙里偷闲，再也不怕美容觉都没睡醒酒被人叫起来做事了。

“最近城里的乞丐忽然多了起来，我派人出去收揽，几天下来只收揽到寥寥数人，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。”

惜红若有所思道，这些年哪一次城里乞丐暴增不是锦绣阁出手控制下来的，前段时间众商阁前来闹事，锦绣阁或多或少在名声方面受到了些影响，但绝不会影响到下人的收揽，这些乞丐只拿锦绣阁发放的热粥，对招揽的人却不理不睬。

按理说在锦绣阁当个做杂务的下人，远比当乞丐要好得多，此前绝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。

对此，惜红认为是有人从中作梗，不过也没什么，锦绣阁如今还在削减人手，她已经打开的大门，至于这些人到底进不进来，那就是这些人的事儿了。

从锦绣阁的资金流向来说，惜红倒是对此非常乐意，锦绣阁人手趋于饱和，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节约一大笔支出，只需每隔几日发些粮食做个样子，笼络民心就行。

芸析回来时也注意到这番变化，这么冷的天，就算是乞丐也不想上街要饭，可街上的乞丐要比她去无锡时多了太多，一个个懒散的坐在街头巷角，蜷缩着身体，时而四处打量，也不主动祈求那些行人。

“会不会是诸葛老先生的人？”

芸析有些怀疑到，只有天下无所及，无所不及的丐帮才有如此阵势，丐帮又没有多少约束的条例，即是锦绣阁已经清查过几次，也不乏有丐帮之人穿插其中。

“若是丐帮的话就说得通了。”

惜红轻呼一口气，当初诸葛水清可是给她们打过包票，保锦绣阁十年不倒的，倒不用担心这些人来锦绣阁闹事。

“即刻找人去查一查，若是这些人真的是丐帮之人，那锦绣阁这段时间一定会有大事发生。”

芸析心中警醒，连忙望向水芙蓉道。

无事不登三宝殿，若真是丐帮之人，那就是诸葛水清给锦绣阁提的醒，一个前兆，灾难的前兆。

“全力打听诸葛水清的下落，只要遇到，就带来锦绣阁。”芸析越想越是感觉奇怪，心中笃定是出什么事了。

“我即刻去安排！”

水芙蓉收回俏皮之色，一脸正经的站起身来，径直朝外走去，混迹红尘三十年，这方面的强烈感，她要比在坐诸位要敏锐得多。

“阁里我也会让可信的人盯紧些，我总觉得这次那些商阁前来闹事只是一个前兆，锦绣阁这个冬天的确有些不太平。”

惜红眉头紧皱，这些天她也和松公子以及况不凡打过招呼，让刑阁和护卫阁多加合作，全力戒备，亦在暗中观察观察锦绣阁众人的举动，已经发现不少人有可疑的行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