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去唤了阿珠前来,阿珠扶公主前行,小心着活动开来,才好了些。
新月随着那小公公去往永宁宫。
因太后如今不理宫廷琐事,专心礼佛,也不喜人常来打搅,故而永宁宫稍远一些。
新月第一回觉得北梁皇宫要比晋宫大不少,膝盖本就是跪疼了,这会儿走得脚都疼。
这永宁宫长寿殿是太后老人家的正殿,新月进来时,就觉得满屋是人,却也不敢抬头多看,只朝着正中间,伏地行行礼。
“臣妾拜见太后娘娘,给您老人家请安。”
拜完了,抬首见皇后并几个有地位的妃嫔也在,于是又向皇后拜了,至于别的嫔妃,她也略略行礼。
只是为何众人看着自己,这眼神有些莫名奇妙啊?
新月这才发现太后的右侧,坐着一男子很是眼生,只是一瞥,却不由地让新月移不开眼。
男子相貌俊雅,眉眼温润,一身月白锦袍,又添了清贵之气。
生在富贵乡里,新月自是见过这类温润气质的男子,却都没有眼前的男子俊秀,见过俊秀的,又少了他这般的清贵岸然。
新月注意到一个细节,此人月白袍子上绣着的是四爪金蟒,明明是蟒袍官服,却生生被穿出了雅致,但无论如何,他身份都是亲王。
听闻皇帝有同父异母兄弟十三个,封王者有七人,新月想反正是王爷错不了。
于是便又向此人俯身行礼,“青云拜见王爷。”
众人猎奇的目光这才收回,只听太后和颜道,“啧啧,倒是个礼数周全的孩子。十一媳妇,快些起来吧。”
“谢太后娘娘。”
太后阿弥陀佛一声,“听听,这丫头叫的生份。”说着太后侧首看向一边坐着的男子,“萧誉,你教得好王妃,不该唤一声母后吗?”
新月听懵了,倒是萧誉颔首应了,“母后说的是,儿臣知错了。”
说着萧誉的目光温和看过来,“新月,还不叫母后?”
四目相对,他眸光沉静,犹如湖底波澜不惊,新月的面上却早已失色。
怎么会,怎么会?
他不是病得起不来床吗?
他怎么可能是江陵王?
新月恍然才发现萧誉坐的并非椅子,而是特制轮椅,因角度问题,且被他的袍子遮挡,故而她一时竟没发现。
他真的是江陵王萧誉,再看面色,这会儿直觉得有些苍白。
新月想到眼前男子乃是自己的夫婿,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,颇有些尴尬。
众人见她如此这般,只以为害羞了。
“江陵王妃这是不好意思了吗?”
如此新月只得开了口,唤了一声母后。
这一声母后的确是生得很,因她自小母后去世,后宫中再也没唤第二个人母后。
太后执其手笑道,“好孩子。哀家早先准十一在家养身体,今日也没打算召见你们。午时萧誉前来,哀家才知你已经入宫了。”
说着看了眼皇后,皇后忙道,“儿媳想着母后没有这个打算,担心扰了您的清修,便也没让江陵王妃过来。”
“你做事我向来放心,只是为何哀家听闻你罚了这孩子的跪。”
新月悄然看向那轮车上的萧誉,那目光中分明有着意外,他是特意为自己入宫的吗?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,一定是入宫恰才听说的。
皇后听太后问及,这才将公鸡的事说了。
太后先是惊讶,随即又看向萧誉,“老十一的气色好了许多,这一看就是这丫头的功劳。阿弥陀佛,她虽有错,却也由哀家担着了,现在跪也跪了,不如算了,你看如何?”
皇后没了脸,便亡羊补牢道,“母后仁慈,他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,儿媳哪里会再罚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太后点头。
萧誉道,“还不快向母后谢恩?”
新月对上他那双墨眸,此时郑重拜了拜,“新月谢太后大恩。”
“丫头,你喊我什么?”
新月不好意思的一笑,看着太后,觉得这老人家很是慈祥。
“瞧瞧这孩子瘦的,多吃些。”一面说着竟然掏出一串珠子,乃是佛珠,“给你,孩子。佛祖会保佑你的。”
如此荣耀,别的王妃谁有。可见太后真真是对老十一偏向啊。
这时萧誉压抑的咳嗽起来,太后生了担忧,“老十一啊,母后不留你了,回去歇着吧,毕竟刚有起色。”
皇后也跟着道,“还是母后心细,江陵王不如先去含章阁歇一歇。”
于是萧誉便道,“那儿臣先告辞了。”
这时,众人的目光看向新月,偏偏新月正在那发呆,没反应过来。
“江陵王妃,你不陪老十一回去吗?”皇后问。
这太后也面色微沉,“是啊,你虽是新妇,却也要快些适应才行,誉儿身子弱,你可要辛苦一些。”
新月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如今是萧誉的王妃,按照人情,这妻子是要照顾夫君的。
她很尴尬,素来都是别人照顾自己,哪里懂得这个套数。
忙得应声告辞,“那臣媳就陪王爷一同回去了。”
一面又不知怎样陪着萧誉离开,忽然灵机一动,手抚上了轮椅背。
新月暗叫自己机灵,可这一推才知道,这轮椅是有多沉啊。
她并不知道,她不去推,自会有力气大的太监来推轮椅。这下好了,自己自告奋勇,人家便也给了她这个表现的机会。
新月郁闷,却也只得咬牙顶住,谁让自己倒霉呢。
终于推出了长寿殿,来到不怎么光滑的过道上,阻力越发加大。
若是平时还好些,可眼下自己膝盖疼脚也疼,新月咬牙,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,车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,可谓是每一步艰难。
车子上的萧誉倒是一派闲淡,自始至终没关心一下。
新月心里愤愤不平,已经暗里咒骂起萧誉太沉,整日只知道坐着吃也不锻炼,自是死沉死沉的。
终于离长寿殿有一段距离,忽然这车遽然推不动了。
新月找不出毛病来,在那低头查看路况,心里嘀咕:到底哪里的毛病啊?
想问江陵王,侧首一看,见他此时在车上闭目休息,新月到底没好意思开这个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