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准备打道回府时,听得门吱呀一声,大门敞开了。
跑出来一个护卫小哥,笑容可掬,“先生,请您留步,我家主子爷唤你前去!”
“不去了。适才想进去拦着不让,现在就算八抬大轿,老儿也不去喽!”
说着故作要走。
那看守的忙得苦求,“老先生大人有大量,请快些入庄子吧!”
“算是我求您了!”
“这还差不多!”
说着,端木崖就大摇大摆的进来可山庄。
“公子,端木崖到了!”
“快请。”
不等人喊,端木崖已经快速走了进来。
见榻上躺着的人,先是一惊,随之躬身行礼,“端木参见王爷、王妃——”
旁边的青萝吃了一惊,虽然她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,然则,却一直不敢当面称呼王爷。
尤其是榻上躺着的女子,她觉得眼熟得很,却也不敢确认。长得很像去年公子曾在浮云山,救过的一位女子。
此时那端木崖居然称呼王妃,青萝更加好奇。
“不必这些虚礼。”萧誉道。
端木崖依旧不敢去跟前,只听得萧誉道,“起来吧,过来看看新月的病情。”
端木崖极快地试了试脉象,眉头看不出所以然。
“怎么样?”萧誉紧张得看着端木崖的表情。
端木崖收回了时候到,“回主子爷,王妃受了些惊吓,故而有些昏沉。您不必太过担心。”
一边说着,一面开出了方子,“这是我给王妃开得药,喝下之后就会渐渐好起来。”
“端木崖,这脖颈上的伤如何?”
“并无大碍。而且王爷处置的伤痕挺好,不要遮蔽伤口,透透风反而恢复得好些。”端木崖如实道,“再配合着汤药服下,王妃定会无恙。”
萧誉放宽了心,“青萝,拿了这个方子去熬药。”
待药熬好,新月终被萧誉叫醒,“吃药了。”
新月见四周陌生,又见旁边一个女子模样看着哪里见过,却一时想不起来。
“这是哪里?”
“新月,这里是荆术山。”
“记起来了,我来过。”
新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目光不敢去看萧誉,只端起碗来喝了下去。
青萝接过空碗,向萧誉行了礼,“公子,青萝退下了。”
新月琢磨着青萝这个名字也甚是熟悉,就是脑子疼,记不起来。
“这个丫头我总觉得哪里见过?会不会是他们的细作?”
萧誉勾唇一笑,“不是。近来王妃受苦了,想来是看哪里都不甚安全,说起来萧誉惭愧。”
新月不好意思哂笑一番,又突然不高兴起来,“王爷说走就走,不与新月商议,这个事如何处置?”
“但凭王妃处置,可是满意?”
新月撅嘴冷哼一声,“本公主现下身体不适,暂且不做处置,不过我可攒着。”
外面有人敲门,“公子,有客人拜访。”
萧誉一怔,对新月道,“你且吃些饭,我去去就回。”
萧誉离去后,青萝端来了饭菜,“让奴婢伺候王妃用饭吧。”
青萝是这里少数几个知晓公子长岑的真实身份的人之一,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曾经救过的女子,竟然会成了王妃。
青萝做梦都想不到,心中疑问很多,却早被公子嘱咐不得刻意透漏身份。
“青萝,我总觉得你哪里见过?”
青萝一惊,手上的茶壶一歪,洒出来水。
“莫非我们真见过?”
“奴婢是因为第一次侍奉王妃,有些紧张。至于王妃说仿佛见过,想来这世上长相有几分像的人也是有的,王妃别处见过也是有的。”
新月点了点头,“有些道理。”
于是低头吃饭,吃了会儿,忽然记起了什么,“可是青萝这个名字,也觉得哪里听过?”
“或者王妃哪里听过青萝类似的名字,故而觉得耳熟。”
新月愣了愣,莫非因为身边有个婢女叫青衣的缘故?
可隐隐的又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“你为何称呼他公子?”
“因为先前主子来这山庄休养时,乃是掩盖了真实的身份,自称长岑公子,这里多数人并不晓得他的身份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大约是萧誉觉得这里更适合静养,故而才带自己前来。
新月吃了饭后,仍未见萧誉回来,忍不住想让青萝去打听一下。
青萝回答道,公子正与来人商议事情,那边灯火正亮,不让旁人前去,王妃还是先休息吧。
新月叹了口气,终究只得自己先休息了。
可躺到榻上,新月又睡不着,想起白日自己听到方同和、李勋他们和萧铉的话,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。
不行,自己得先告诉萧誉,免得耽误了事情。
新月披衣而下,抹黑找到了鞋子。
新月走得轻手轻脚,小心的拉开门栓,没有人阻拦,新月庆幸青萝没有听见。
反关了门后,新月左右看去,见那边还有亮光,想来就是萧誉议事的地方。
走着走着,新月却又止住了步伐。因为她发现那亮光是一盏明亮的灯笼,有人提着往这边来。
新月忽然想到这是在荆术山下的庄园,不是王府,她赶忙折身往回走,然而,身后的脚步也越来越快,且十分有力。
新月心下咚咚直跳,一路小跑。
跑了会儿好像没听见动静,新月回头见那提灯笼的人好似没追来,而是停在了一处园中。
新月抚摸了心口处,喘了口气,这山庄里,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。
她转过身,准备返回住处。
新月小步走得很快,快到时才定睛一看,门前站着一人。
脚步不由地后撤一下。
“这么晚,不好好睡觉出来作甚?”
萧誉?
新月定睛一看,果然是他,顿时松了口气,嘴上却抱怨道,“也不知道谁不好好睡觉,神不知鬼不觉的……”
暗夜里,萧誉露出了笑容。
新月忽然意识到什么,“适才那个灯笼是不是你的?”
萧誉笑而不语,只拉了她近前,“傻丫头,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。因见你有些害怕,才将那灯笼别在园中,徒步追上你。”
新月上下打量着他的样子,忽然垫着脚仰着脑袋,去凑近他的脸,似乎要辨别什么。
“月儿,在看什么?”
“本公主再确认一下,这万一又被糊弄了——”
新月指的他让苏子墨替身装病的事。
他自知瞒着新月对她不公,只能厚着脸皮拢了她过来,“为夫下不为例。”
“这次也没打算饶你。”新月说着咬牙就试图拧他的后腰,却发现他精瘦得很,好似捏不到什么肉一般。
新月只好变成了掐。
目光看向萧誉的反应,唔,好似没反应。
欲要再掐的时候,手却被萧誉从后背给抓到前面来,萧誉的目光沉下来,沉声问,“苏子墨没占你便宜吧?”
新月脑袋懵住了。
原来这萧誉也动歪脑筋。
不过想一想,除了之前喂过苏子墨的药膳,自己也没吃什么亏。至于后来了解他是苏子墨后,苏子墨可没少吃自己的苦头。
于是新月扁了扁嘴道,“只有我占他的便宜,没他占便宜的道理!”
萧誉眉头微蹙,继续认真的追问,“你如何占他的便宜?”
新月方觉得这萧誉也忒不大度了。
若说自己也掐过苏子墨,某大叔还不得吃醋?
于是新月道,“比如给他粥膳里加芥末啊。”
萧誉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,他低下脑袋,轻轻亲了她的额头,很是爱怜,“你的伤还疼吗?”
新月擦了擦额头的口水,答非所问,“只是额头啊。”
似乎有些遗憾。
萧誉微怔之后,忽然打横抱了她往房间里去,新月又后悔得要命,“喂,我是跟你开玩笑的……”
“我记起来了,我有事情要和你谈的!”新月边说边捶打。
青萝瞧见主子抱了王妃径直往内寝走去,好一幅打情骂俏的画面,赶紧走了出去,又颇为体贴的悄然将房门关上。
萧誉将新月放躺在榻上,噙着笑意躬身而来,却只是温柔的吻了她的唇,克制了过多的亲昵。
新月又羞又气,伸手。
忽然他起身站了起来,立在榻前,背对着新月不语。
在平息了身体里的原始冲动后,他才温和道,“月儿,有什么事说吧。”
“妾身……妾身忽然记起上午在牢门外听见的一席话。”
新月把听到的告诉了萧誉,“李勋向太子告状,说江陵军的几位将军不肯将帅印交予他,拒认授令,还说宋毅他们见不到王爷的手谕,拒绝交出帅印。后来太子就十分生气,说要去王府找您。”
“现下我也不知道王府什么情况,不知太子是否前去了,也没人告诉苏子墨做好准备。新月很担心,怕萧铉会看出苏子墨的破绽。”
萧誉若有点头,似乎并不意外。
“王爷你知道?”新月蹙眉。
“我先前猜测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,却并不知道。不过你放心,别看苏子墨玩世不恭,大事上却从不含糊,不会有破绽的。”
新月点了点头,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。
萧誉走了过来,坐于榻前,以手抚摸了她的脸蛋,“月儿,多谢你告诉我。”
这样见外的感谢,让新月想起了萧铉的客气。她微微咬了嘴唇,想说你太客气,却又觉得愈发得见外,终究什么也没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