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怡然立在那儿,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。
“那南晋公主很是嚣张,连皇后姑母和父亲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“请姑母为怡然做主啊!”
李皇后背对着她,听她絮叨的说完,回过头来,却忽地一袍袖挥了过去,李怡然一下子跌倒在地,捂着脸,吓蒙了。
她非但不敢抱屈,还被李皇后斥责了一顿,“你这蠢笨丫头,居然自作聪明!毁本宫的计划!”
“姑母,怡然亲眼看见太子表弟和江陵王妃有说有笑的,怡然实在忍不住。”
“住口!太子是何样珍贵的身份,岂可是你随意污蔑的?就是那江陵王妃,如若你今天惹了,那江陵王岂会善罢甘休?还敢打本宫的旗号!”
李皇后自然晓得太子喜欢那新月公主,但她决不许旁人说出来,因为那样伤害的是太子的体面。
“姑母只想着太子表弟,可怡然的脸面呢?被她当着那么多人打了——”
“你还有什么脸面可言?你父亲的颜面丢了,本宫这儿也容不下你这样的!”
那李怡然浑身一震,她原本还想着太子妃之位,若是将皇后姑母惹恼了,她的什么梦都破了。
只委屈道,“怡然知错了。”
皇后冷眼瞟了下,“本宫累了,你下去吧。”
李皇后招手,身边的人过来扶着李皇后起身,“娘娘要去散步?”
“陪本宫走一走,”
御花园里,皇后忽然驻足,身边的大宫女便上前道,“娘娘,您适才是不是对李姑娘有些过?”
“本宫也是气糊涂了。若是纵容她得罪了那南朝公主,那江陵王也不是好惹的。我原以为怡然对铉儿的感情为真,如今看来她行事莽撞的性格,不适合铉儿的太子妃。她虽是本宫的侄女,可本宫的儿子只有一个。”
那大宫女又道,“其实娘娘若想知道此事其实并不难,何必交代那李姑娘呢?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
“只要问问那王府的丫头,不就知道江陵王是否与其王妃圆房?”
原来皇后本意让李怡然接近年龄相仿的江陵王妃,是让其交好江陵王妃,借机打听此事。不曾想那李怡然是个没脑子的,因看出太子喜欢新月顿生妒火,上来就扯新月的袖袍想查看那守宫砂可在。
“本宫想知道的更多,譬如江陵王与那丫头相处如何,还是他真如传言中的不谙女色?”
传闻十一爷当年遭人戕害,非但双腿残疾,连带着患有隐疾,坊间传他不近女色,甚至好男色。
“娘娘是说他身边的那个苏子墨?”
李皇后自是听说过此人,坊间甚至传过萧誉因为他才一直不肯娶妃。
不过李皇后从未将这传言当真,她见过江陵王,从面相看,虽有病容倒也凌然正气,不似沉迷男色的荒淫之徒。
“这种无稽之谈,也只有你们才信。或许这不过是他的障眼法。”李皇后眸中有寒意,“查查那苏子墨详细的来历。”
那大宫女不由地一惊,“还是娘娘思虑得周全,奴婢这就派人去查!”
旁边的刘公公悄然跟上前,“咱家不明白,娘娘为何那么提防江陵王?毕竟他到底一介废人而已。”
“你可别小瞧了他,他可是太后养大的皇子,陛下的手足,如若他当年没有遭此横祸,只怕这京城还不知是何样的天?”
那刘公公闻言心头一震。
“即便如今他已经没了希望,可若他倒向了太后这一边,对陛下、对铉儿都是不利。你别忘了,先帝时唯一有封地的就是江陵,之后也绝不会再有。那江陵早年虽是冬寒夏瘴之地,可这些年据说在他的治理下大有起色。”
“娘娘切勿担心,那江陵的驻军不是在皇上手中吗?”
“本宫倒不是担心这这个,本宫最担心的是另两块虎符的下落。先帝子嗣众多,他担心皇上继位后会清洗其他皇子,更为了防止我们李氏外戚做大,故意将京城三十万禁军的指挥权一分为三,一枚在皇上那儿,第二枚在太后那儿,第三枚下落不清,应该在诸王手里。你想啊,若是恰在秦王手中,他若与太后联手,皇上岂不是受掣?”
二人边说边离开了隐秘的御花园。
待他们离去,有人拨开松树的针叶,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,正是新月。
新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,这会儿还有些心惊肉跳。本是跟踪那李怡然,却不想看到了那皇后。
思及适才听到的话,新月的心里一片慌乱。
果不其然,那李怡然是有皇后的撑腰,才敢如此放肆。
她悄然抚上了自己的手臂,想起了那会儿李怡然见面就想动手的举动,心中顿时犹如被冒犯了一般。
皇后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,打到了江陵王身上。他们夫妻的生活,身为皇嫂的皇后未免管的太宽了!
传闻萧誉有断袖之癖吗?
此时新月仔细回想起他与苏子墨的关系,确实非同一般的样子。
他俩若真有那种关系,自己该怎么办啊?干脆让贤,成全了他们?
不行不行,新月简直不敢想象。
最让她觉得恐怖的,乃是北梁皇宫掩藏在和谐表面之下的争斗,这争斗只怕愈演愈烈。太可怕了,与南晋相比,有过之无不及。
又想到自己还要抄写那金刚经,心中更加烦闷。
新月回去后开始抄写起来,直忙到子时方才歇下。
第二日早饭前,新月出去透透气,竟然老远就看见了萧铉。
想起那李怡然对她的防备,这一回,她赶紧在太子看见自己之前,赶紧掉头。
转朱阁,心里落定,正庆幸自己闪得快。
“新月,你躲我作甚?跑那么快!”
新月暗暗叫苦,无奈的回了头道,“我惹不起你的表姐,躲你还不行啊?”
话一出口,新月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。
“什么表姐?”
“啊?太子殿下您听错了。那个,殿下您有何事吩咐?”
萧铉笑着,“阴阳怪气!”
说着一面将一卷东西塞到她怀里,“哝,这是本太子昨日抽空为你抄写的部分金刚经。”
新月喜出望外,已将那会儿要与太子划清界限的事情忘了脑后,“萧铉,你真不愧我新月的好朋友!谢谢你啊!”
太子见她高兴,自己也开心,拿拳头戳了她的脑门一下,“大恩不言谢。本殿下还有别的事,先走一步了!”
新月拿着******她抄写的金刚经喜滋滋的回来。
只是前面那岔口处的轮车,似乎、大概有些眼熟。
是萧誉?
不知为何,新月开始心慌起来。
他不该是瞧见了那会儿自己与太子说笑吧?
然后她又觉得自己真是草木皆兵,他一定是才入宫的,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,自己与太子那是早于嫁给他时的友谊,他若和外人一样误会自己,自己就当没他这个夫君。
新月又想了想,好似自己与他本就没什么瓜葛啊,如此一想,新月反而看开许多。
她径直走过去,假装才看见江陵王萧誉。
“原来是王爷啊,新月拜见江陵王。”
旁边的小杜见王爷的脸已经黑了,适才连他小杜都瞧见王妃与太子说说笑笑,这会儿却与王爷这么见外,为了防止王爷王妃的关系恶化,机灵的小杜便出来打岔道,“王妃,王爷这是在等您呢,王爷一早入宫,就为了来含章阁与您一起用早膳。”
“下去!”萧誉冷声呵斥了小杜。
小杜朝新月笑了一下,“王妃,小的走了。”一面朝王妃挤眼。
新月不明所以,挠了挠头,心虚的笑道,“呵呵,妾身的肚子也正饿着。”
萧誉看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,只自己转了轮椅前头走了。
新月也不着急,只抱着那卷纸张,默默跟在后面。
刚一入含章阁,迎面就听见一声,“公主!”
新月惊喜,“阿珠你也入宫来了?”
“是啊,王爷带了奴婢来,说您一时不能出宫,让奴婢来照顾您啊。”
新月感到满意,自己确实需要个人来照顾了。
她鼻子嗅了嗅,好香啊。
阿珠领了她入内,“公主,用饭吧。”
哇,好似一桌子菜啊。
“还是王爷面子大,妾身在这儿两日,这早膳每回就那么一两样。”
旁边的婢女就道:“那膳房的人平素抠得很,今日是王爷特地差人与膳房要了几样菜。”
新月扁了扁嘴,并没值得高兴的,还是欺负她这个外来的王妃。
这出去了一会儿,新月觉得食欲大开,见桌上有烤鱼烧鸡、有蒸鹅肝、有爆炒羊腰子,皆是自己爱吃的有味道的!
新月大口夹菜吃饭,很是有食欲。
那边的萧誉向来饮食清淡,厚味的菜肴他向来不伸筷子,此时见这丫头吃得这么津津有味,竟不由地蹙眉看过来。
莫非真有这么好吃?
新月每一个都吃得不浪费,最后骨头就是骨头,半点不沾肉,末了看见手上还沾着油,她很没出息的伸舌头舔了舔。
萧誉简直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三百年没吃东西?”
冷不丁地吐出一句,新月方才意识到对面坐着一个人,面前放着几个青菜,啧啧,这也是在吃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