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嘴角上翘,有些骄傲的一哼,“我才不绣那些,都被人绣滥了的。”
如此萧誉就不做声了,他倒是很想让新月给自己绣一绣内服,哪怕一张帕子,或者荷包也好,只是想到她手指都磨出了茧子,便不舍得再累着她。又一想,或许她对绣技还不甚熟练,若是她想给自己绣,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绣了,他又何必多开口?
新月绣了会儿杏花,忽然侧头问,“王爷,您说来春游,可这两日都只是在这山庄里游玩,虽说山庄春色满园,可到底也厌烦了。”
“不急。没瞧见这天色阴了吗?说不定下午或者今晚就会下雨,不如等等看,等天气好了,我们一起去春种如何?”
“春种?就是种田吗?”
“对,春天可以植树可以播种可以插秧,总之这春天可是万物之始啊。我这个江陵王,总也要身体力行一番才好,王妃何不支持?”
新月欣然答应,一面又道,“王爷近来好像心情不错。”
萧誉勾唇笑了,这丫头还挺有眼力劲的。
说实话他喜欢和她相处,不谈公事,只是谈些别的,他的心情也会变好。
他心情变化还有一重要原因,便是端木崖用护心草配置的药丸起了效果,而他服用了几日后,今早运了一会儿内力,觉得心口再无不适的感觉。
这说明这药果然起了效果,那夜的洞房虽然泡了汤,可他觉得只要身体恢复了,离着洞房花烛夜总不会远。
“月儿,你身体可有不适?”
新月不明所以,只道,“这山庄挺好的啊,我没什么不适。”
其实萧誉问的是她的月事,担心她的身体。
见她理解有误,萧誉也不便多问,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新月拿开他覆在额头上的手,见他左不过是左看看右瞧瞧的,于是道,“王爷要是没什么事,就不要围观我绣画了,弄得妾身好紧张,耽误绣画。”
萧誉笑道,“王妃这是下逐客令啊。”
“我可不敢,你可是这里的正主。”
“亏你还知道本王是你夫婿。”
新月的脸微热,理论道,“王爷不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吗?走吧走吧……”越发要赶人了。
萧誉被自己的王妃给赶了出来,甚是没脸。出来后,又估摸着时间,还有一个时辰王元帧就要问斩。
按理说他应该在江陵府关注着事情的进展,然而他却在山庄中逍遥自在陪王妃,表面上看是江陵王清闲,实则是避嫌。
如此在外人看来,这监斩令像是太子爷下的判令,监斩的人除了老臣鲁恵,自然还有朝廷的刑部官员,是与太子一同南下的官员,这样问斩王元帧更代表着是朝廷的意思,更能服众。
午时吃饭后,萧誉得到了消息,王元帧已经在午时行斩。
一下午新月都在那刺绣,青衣等几个绣娘都在,阿珠也饶有趣味的看,但看见公主的手指头被扎伤了,又忍不住心疼,“公主,您歇一歇吧,打发闲情也就罢了,可若是弄伤了自己倒是不划算了,到时反让王爷怪责下来,奴婢可兜不住。”
“他啊,才不会管,估计巴不得我送他一个绣品吧。”新月道。
那青衣便道,“王妃不是有一个绣品了吗?奴婢还记得是那只白狸呢,王妃之前一直在绣。”
“谁说我要送他?王爷的用品自是有专人给他绣,我呢,就是消遣着玩,像阿珠说的,说不定哪一****就厌倦了。”
新月边绣便道,其实,主要是她自己没什么拿出手的,之前多都是辛苦练手的绣品,偏生萧誉又最是讲究花色和细节的人,那白狸的绣锦可不能给他,她可不想让他看笑话。
半个下午新月都在忙刺绣,那萧誉也没来打搅,新月也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,直到听见窗外淅淅沥沥起来,新月才恍然停了手,“噢,下雨了?”
“是啊,主子,下了有一会儿了。”
新月想起萧誉上午说要下雨的话,才自言自语道:还真是让他说对了。
她起身站起来,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“公主,寅时快过了。”阿珠道。
“那就不做了。”
新月收了东西,打算去寻萧誉在做什么,去了书房没瞧见萧誉,出来时恰是遇见在走廊收拾被淋的花,“这花淋淋雨多好。”
小杜一看是王妃,笑道,“王妃哪里知道,王爷说这些杜鹃花要开了,淋多了水反而不好。”
新月心道:他那般忙,还操心这些花草?
这时只听小杜凑过来笑道,“王妃您绣完了?”
新月一怔,呵,自己绣画的事连小杜都知道了?
她讪讪一笑道,“是啊,不过是打发时间。”
还没问萧誉去哪儿的话,那小杜已经看透了意思道,“王妃来这儿是寻王爷吧,可不知王爷正去寻您呢,前一会儿王爷说去瞧瞧王妃,怎么您没遇见王爷?”
原来如此。那自己还是去往寝房吧。
新月想,自己上午把萧誉从绣房里撵了出来,以她对萧誉臭架子的了解,自是不会主动再去绣房,他大约会回寝房。
于是新月就往寝房里走,小杜赶紧跟上来,“王妃,您捎把伞吧。”
阿珠撑着公主的伞有些不解,“王妃的伞在我这儿呢,谁要你的伞。”
“阿珠姐姐不知道,是王爷去的时候没有打伞,这后院寝房,小的们自是不方便跟去的,劳烦阿珠姐姐给王爷带一把去,虽说王妃那儿不缺伞,但是王爷用惯了这把——”
小杜嘚吧嘚吧半天,新月没耐心听,便拿了他手中的伞离去,阿珠打着公主的伞忙得跟过去,这会儿不过是淅淅沥沥的春雨,她倒不必亲自为公主撑伞。
等快到房间门口时,阿珠则住了脚,没有跟过去。
素来王爷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,最忌讳其他丫头在跟前的晃来晃去,大约除了秦姑姑可以,甚至连阿珠都不行,这是阿珠近来对萧誉态度由赞赏变不满的一个缘由。
新月也没有刻意叫上阿珠跟来,而是撑着萧誉那把硕大的黑伞走近房门。
雨淅淅沥沥大了起来,她入屋时收了伞,刚准备踏入房间时,听见里头似乎传来低低的声音。
“她月事可是过了?”
新月刚迈进来的脚没敢落地,那是萧誉的声音。这可恶的家伙打听这作甚?
秦昭也没想到这种事王爷主动问及了,她略有些尴尬,但是之前她到底在宫中待过的,这种内帷的专业问题她也并耳生,“回主子,王妃的月事大约要五日。”
要这么久?今日才第四天。
萧誉眉头微蹙,似乎有些个郁闷,看来还要等上两日差不多。
侧头时,已经看见了门口欲进还退的新月,“还不进来,难不成淋雨?”
新月有些尴尬的走进来,低着头,伸手抿了抿耳畔被雨打湿的鬓发。
秦昭见状忙笑着道,“王妃您来了,王爷正找您呢。”说着又自己找话,“老奴给王爷王妃泡杯茶去。”
说罢秦昭离去。
只剩二人的时候,新月这一寻思,是啊,该尴尬的人是萧誉好嘛,趁着自己不在,打听她的私事,还真是管的宽!本公主行得正,干嘛不好意思呢。
于是新月直了直脖子,指了指门口的伞,“小杜说王爷没打伞来的——”
话未完,萧誉已经明白了,“原来新月去寻过我?”
“是啊,妾身忽然想起王爷说有雨的事情,没想到还真是下了雨,便想着让王爷预测一下明日可还有雨?”新月不过是促狭一句,有心消遣他。
“明日还有雨,大约我们还要待在这山庄一日。喜欢吗?”
萧誉俯身,凑了脸跟前,新月一怔,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身子,“不闷就不错了,谁说喜欢了?”
“本王是说,我陪着你,你也不喜欢?”萧誉嘴角带笑,“今晚,我宿在这儿,王妃意下如何?”
“不如何,就是榻上挤得慌。”
这一晚,新月与萧誉同床共枕,因月事未过,萧誉和衣而卧,自是不能做什么,却着实痒了一夜的身心,天明时分才昏昏沉沉睡去。
早晨起来,寒气略重,才晓得已经是下了一夜的雨。
新月早就醒来,自然也不忍心喊萧誉起来,自己披了衣裳悄然下了榻,没有喊人入内,只自个坐在那镜旁梳妆,镜子里能看见内帐里未起的男人,这么一瞥,心中竟起了一股暖流,新月篦头的手顿住了。
大约在不了解外情的下人眼里,他们早已圆房,琴瑟和鸣。
可是自己却很明白,萧誉这身体确实伤了,故而这圆房才一拖再拖的吧?那夜他刻意补上了合卺酒,她怎会猜不出萧誉的打算,甚至连那男人壮阳助性的药物都服用了,也是难为他了。
在这方面懵懂的新月这会儿想,若是萧誉真的不行那也就罢了,在一起非要做那些床上的事吗?其实聊聊天看看书,也可以抱抱亲亲,同在一个房檐下生活保持纯洁的感情就挺好的。若无那些外事打扰,与萧誉就这样做个平静的一世夫妻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