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昭走进来,见王妃在那拧眉发愁,便笑着安慰道,“王妃,您想啊王爷既然让您接手,那说明王爷对此案有一定的把握的。说不定只是在试探您啊。”
如此新月就来了精神。
想试探本公主?切!
“不对啊,现在情况紧急,他哪有心思试探啊?”
新月转过头一想,或许萧誉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,所以想看看她的判断。
新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,一旁的阿珠都为她心疼,便道,“公主,阿珠也觉得这王府有什么内鬼。”
新月立时转头看着阿珠,“是谁?!”
阿珠看着公主期待的眼神,赶忙惭愧的摇头,“奴婢不知,不过奴婢有点线索了。”
“什么线索快说——”
新月瞪眼看着阿珠,阿珠这才小心翼翼道,“公主之前不是说过吗,有内鬼从王府偷走了之前的账册,让曲华歌拿去诬告王府吗?”
“这是已经知道的,麻烦能不能说点别的?”新月抱手臂。
“公主您别急,这一急,脑子就有些乱,咱慢慢想啊。”阿珠其实没什么建议,只是希望公主别着急,故而好言相劝。
“您想啊,曲华歌知道您去春心院卧底的事情啊。那她一定听谁说起过的,很可能就是王元帧告诉她的,看来那王元帧已经看出那个唐小七就是王妃您。”
不可能啊。
王元帧当时并不知道唐小七的真实身份,他若是知道,一定是后来知道的。
新月一直在那皱眉思考,忽然一拍桌子,“阿珠,我知道了!”
阿珠吓了一跳,“公主,您知道什么了?”
她走过去抱着阿珠开心道,“内鬼!我知道谁是内鬼了!”
阿珠见新月看自己的眼神冒着光亮的,有些紧张道,“公主……阿珠可没做对不起公主和王府的事。”
新月忽然笑道,“当然。就你这猪脑子大约也胜任不了。”
阿珠瞪大了眼睛,低声问,“公主,您小点声说,这细作到底是谁啊?”
新月小心的察看四周的情况,确定没有外人,才道,“王元帧压根就不知唐小七就是本王妃,当日在宴席上,我并非以真面目、真身份示人,即便他觉得乌唇妆的我有些眼熟,但他也不能确定就是春心院的唐小七,即便他有个五六分的确定,也不会将唐小七与江陵王妃联系在一起,毕竟当日的江陵王妃根本不是我。”
“公主我怎么听着绕啊。不过当日奴婢在场,如今回想起来那王元帧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,他大约有些怀疑唐小七就是乌唇妆的月初吧。”
当日与萧誉坐在一起的乃是面部过敏的江陵王妃,而新月顶着乌唇妆闯了进来,自称月初姑娘。
“是啊。即便王元帧知道唐小七就是月初,怀疑唐小七的身份,但是他一定不知道唐小七就是江陵王妃。”
“是啊,这很难让人想到的。”
阿珠点头,堂堂王妃怎会去那种地方做卧底,想来王爷是不知道的,否则公主也去不成。但是想到当时公主是因为担心自己困在春心院,才冒险前往,阿珠的眼圈有些发红,“都怪奴婢不好,让公主冒着生命危险……”
说着又要落泪,新月忙得制止,“好了好了,谁让你在这儿忆苦思甜了。我是说,既然王元帧不知道唐小七的真实身份,他就不会告诉曲华歌这个事情。”
“可是,或许是别人知道,告诉了王元帧,王元帧又告诉了曲华歌。”阿珠分析。
“问题是谁知道这个事情呢?”新月问。
“没人吧。”阿珠想不出来。
“怎么没人?是咱过滤掉了那些所谓的自己人。”
“自己人?那除了王爷、我,还有杜禹他们——”
“啊?公主您不会怀疑杜大哥——”
“想哪里去了?”新月啐道,“除了这些人,其实还有一人知道我的身份。”
阿珠瞪大了眼睛望着公主,没有再插嘴问。
“这个人,就是李洛秋。”
阿珠眨眼,“她是谁?”
“你怎么忘了?她一直住在王府上。”
阿珠登时就想起来了。
这个李姑娘是公主从春心院里救出来的一个姑娘,她曾是官宦之女,姐妹俩被拐卖入春心院,妹妹惨死,只剩下她。
“她不是还作为证人供认春心院拐卖官宦女子吗?”
“是啊。如今想来这才是王元帧埋得最深的一枚棋子。李洛秋就这样博得了王府的信任,甚至萧誉也被她骗了,然后堂而皇之的住进来。”
阿珠点头,“公主您还别说,之前我就觉得她有些假,表面上那般胆小怕事、温顺乖巧,原来戏演得可真好。”
新月叹了口气,“是我大意了。当时李洛秋来王府见到我时,她面上表现出来的惊讶和惊慌,原来是因为她没想过唐小七会是江陵王妃,之后她又深居简出,小心谨慎,想来是她暗中把这个消息透漏给王元帧的人。”
“阿珠,我真笨啊!”新月神情低落,“先是曲华歌,又是李洛秋,都是我给萧誉招来的麻烦。”
“公主,您别这样自责,是敌人太狡猾了,连王爷那般周全的人都信了。”
萧誉确实查证过李洛秋的祖籍及家人,因皆能对得上故而没多做怀疑。
作为控告春心院买卖人口逼良为娼、甚至凌虐女子至死的重要人证,萧誉显然会保护李洛秋。
当时李洛秋表现得犹如惊弓之鸟,担心被人暗害,萧誉想到新月与她已结为了姐妹,出于对新月的信任,便顺水推舟,让李洛秋住了进来,实则还是为了让新月开心。
阿珠见公主如此自责便又道,“其实奴婢觉得也未必是李洛秋啊,眼下只是我们猜测而已。不是说那细作偷走了王府去年的账册,才让曲华歌在东府借此污蔑王府奢侈腐败吗?阿珠觉得那李洛秋来王府不过两个月,哪里对王府这么熟悉?怎会知道哪里偷账本?”
新月微微一怔,似乎有点道理。
随后却又摇头。
“咱们能这么想,暗处的敌人也会这么想的。以我看,这个细作未必对王府就是多熟的,如若不然她怎会不知偷走的其实只是废旧账本而已。况且,我觉得一定还有别的线人,和她们里应外合。”
“公主说的对,上回王府里意外起来的谣传,一定也是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流。”
“是啊,这人心叵测啊。看来得好好整治一番。就从那李洛秋下手。”
檐下传来啾啾的鸟鸣,女子正穿着浅蓝夹袄下身襦裙,站在檐前喂鸟儿。
“洛秋,这是什么鸟?”
新月冒然的一句问话,惊得李洛秋吓了一跳,回过身来,忙躬身行礼,“见过王妃,这是一种斑鸠。”
新月面上笑语盈盈,“洛秋姑娘还是这么客气见外。这么些日子王爷病着,我也没来看看你,你可是好?”
李洛秋谨慎道,“洛秋不敢劳王妃看望,本该是民女前去拜见王妃,只因身份低微生怕扰了王妃清修。”
“无妨无妨,我哪里有心思清修,王府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。”
李洛秋眉心一蹙,问,“王妃可是遇上了麻烦?”
“有一些麻烦,不过都解决了。”
闻听解决了,李洛秋点点头勉强一笑道,“那就好、那就好。”
“对了,洛秋,听闻你最会养鸟儿,可是真的?”新月边拉家常,边朝挂在树上鸟笼子里瞧,就手将手里的吃食喂了斑鸠。
李洛秋心下一紧,却也面不改色,缓缓答道,“奴婢称不上会养,只不过以前有养过这类鸟。”
新月正在那喂鸟,看似一句无心的话问了出来,“是在春心院养的吗?”
李洛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,怔住了。
新月这才收了喂鸟的手,看过来,笑着问她,“李姑娘养过信鸽燕雀之类吧?”
李洛秋蓦地一变,随即恢复了面色,平和道,“回王妃,洛秋那时在春心院为奴,上头让养什么鸟儿奴婢就养什么鸟。”
“这鸟儿往哪儿传信,洛秋姑娘也是指哪传哪儿吧?”
李洛秋蓦地一惊,“什么传信?这个……奴婢压根不知啊!”
“怎么会不知呢?”新月勾唇冷笑,“有人看见你飞鸟传书了。”
“或许是他们看错了,又或者就是造谣。”
新月打量着她开始发慌的面,不疾不徐的道,“是吗?可有人从你豢养的鸟雀脚上取下来布条,好似是王元帧的笔迹。”
“这不可能!”李洛秋摇头否认。
王元帧行事十分小心,他不会亲自传信给她,即便传信也不会用真身份。
“怎么不可能?王元帧虽有三种笔迹,可每一种王府都有记录在案,本妃恰是在春心院待过,自然认识他的笔迹。”
“诚然它是三公子的,可洛秋并不知情。也不知道这鸟儿怎会有这样的举动。”
看来李洛秋显然有些相信所谓的王元帧信条了。实则王元帧如今在狱中插翅难飞,怎会递给她信条呢?
“看来事到如今,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。”
新月冷声轻斥。
李洛秋忙得躬身跪下,“请王妃明察,民女实在冤枉啊!”
“冤不冤,自有人审你!来人,把李洛秋拖下去讯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