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她听见萧誉在塌下开始解腰带的声音,不知为何,小腹隐隐有点作痛。
双腿有什么液体湿热的,新月下意识道:糟了。
她伸手小心摸了摸腿,抬起手时,直觉得倒霉死了。
每一回新月的月事都比较汹涌,且月经不调,这一次差不多又隔了一个多月,好在再也没有那次痛得死去活来,只是轻微的疼。
当下萧誉的失望和挫败感溢于言表,然事已至此,这圆房的打算也只能作罢。
新月自是觉得十分尴尬,待看见萧誉眼神里的暗淡,她这心里竟有些歉意。
她猜测萧誉今晚的打算只怕计划了很久,又是约了自己出来踏春住在杏林山庄,又是泡温泉又是布置洞房花烛夜,然而万事俱备之时,东风别去处了。
别说萧誉失望,就是自己也觉得不走运。
萧誉眸中的热烈渐渐退了下去,只是身体的燥热一直下不去。
新月定睛看呆了,忽然意识到什么羞得钻进了被子里去。
某王没吃着豆腐,还被参观了,此时耷拉着脸,默然起身穿了裤子和靴子,披上袍子,最后束好了腰带。
新月蜷缩在被子里,羞愧过去,心里有些隐隐的难过,甚至还有自责。
“萧誉?”
她终于从被窝里露出头,咬着嘴唇,低唤了一声,那句“你要走吗”咽在喉咙里,说不出口。
萧誉这才回过神来,目光看向那缩在被子里有些歉意的新月,那个样子竟然像是犯了什么失误的傻丫头。
那样的眼神让他的心一软。
是啊,拒绝自己的并非是新月。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冷漠和丧气,而那被窝里躺着的女子,不是旁人,而是自己心爱的女人,更是自己的王妃。
他适才只沉浸在自己的挫败感中。
他走回来一步,靠近榻前,矮下了身子,为她盖了盖被子,恢复了温和,“你身子不适,先躺着吧。我去唤医女来。”
新月的心里顿时温暖了一些,此时听话的点了头,“……对不起,让王爷扫兴了——”
萧誉摸了摸她的脸颊,“傻丫头,好事多磨,是老天对我萧誉的考验,你何错之有?”
新月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。
萧誉起身走到外面,唤人侍奉王妃。
绿萝是第一个近前,并不了解情况,只觉得时间不短了,见王爷一副刚整理衣装的样子,便不知深浅的祝贺道,“恭喜王爷王妃——”
萧誉的脸蓦地一沉,没做解释抬步离去,迎面是秦昭,刚要说话却见王爷的面色不对,隐约猜测哪里出了问题,也不敢多言,只躬身唤了声,“王爷——”
萧誉本是就此擦身而过,走出了没两步,忽然记起什么,“秦昭,你速寻医女前来,还有,传阿珠进来侍奉。”
秦昭忙得应了,不一会儿阿珠入内,新月才告诉了她事情,再后来秦昭寻了医女而来,这一晚忙活了大会儿,总算是歇下了。
灯火朦胧着,新月躺在柔软的被褥里,一点睡意也没,复又起来问阿珠,“你去将秦姑姑叫过来。”
秦昭来之前,大约已经猜到王妃是问什么,故而不等新月说话,她已经道,“适才老奴已经去问过了,齐统领说王爷已经宿在沁园。”
新月“哦”了一声,便让秦昭退下,没有再说什么。
阿珠听得出来公主那一声是有些失落,隐约也猜出王爷为何今夜不宿在这儿的缘由,也为公主遗憾。
这一夜,阿珠醒来几回,听见公主内榻上辗转反侧,直到了三更天的时候,公主才似乎才渐渐安静下来。
阿珠终于也打了个呵欠,睡着了。
不知什么时辰,听见公主低唤自己,“阿珠?”
阿珠蓦地醒来,原以为定是天大亮,却看见房间里还掌着灯,天色还未亮。
“公主?”
“你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吗?”新月问。
阿珠也静下心来听着,好似隐约听见外面有人来人往的穿梭,似乎还有马匹嘶鸣的动静,阿珠第一感觉是护卫们。
“是齐将军他们吧。”
可是不对啊,这个时辰齐统领忙碌,定然是王爷的指示才是啊。
新月朝阿珠点了点头,“你说的对,大约是他们。”
可是为何他们天没亮就起来忙呢?
难道有什么事情?
阿珠披了衣服,“奴婢去外面打听一下。”
新月见此时也差不多五更天,便点头同意了。
阿珠走了出去,见秦昭也正往这边而来,“阿珠姑娘,是不是王妃醒了?”
“姑姑,外面可是王爷的人?”
“我正要和王妃说呢,好像是王爷。”
新月已经从里面走出来,蹙眉疑惑,“这天没亮急着走,可是有什么急事?”
“回王妃,老奴也刚刚起来,并不怎么清楚,不如秦昭去打听了话再回您。”
春天早晨还是有些冷,新月赶紧折身回去,穿好了衣服,来不及梳发髻,只拢了拢头发,披了带帽的斗篷披风,就急着出屋。
“主子,您这样怎么行啊?”
阿珠跟在后面担忧,这成何体统啊?
“放心,天色黑,认不出我的。”新月边走边说。
她不愿等秦昭问了再来回话,她急着想亲自去见萧誉,一则担心出了什么事,二则担心萧誉就这么走了。
沁园面积本不大,此时园子这边已经灯火通明,新月赶来的时候,没有立时见到萧誉,只看到了杜禹,以为萧誉已经骑马离去了,心中不免失望得很。
“王妃?”杜禹看见了王妃,迎了过来。
“王爷可是已经走了?”新月问。
灯火朦胧,杜禹的脸上似乎显出没听明白的神情,他不解的看向那边路上。
那边路上正有人来。
“新月——”
听见熟悉的声音,新月回过头来,见是萧誉正乘坐着轮椅而来。
“这么早,你怎么来了?”萧誉问。
新月不好意思的挠头,“我……我以为你要走……”
萧誉淡淡一笑,“就为这事惶惶跑出来?我若离开,怎会不与你说声?”
新月一想,也是,萧誉带自己来这儿住两日,他怎么可能撇下自己离开?
“适才是齐铭他们回来。”萧誉又解释了一句。
二人说着话,就一同回了沁园的内寝。
众人退下后,下人只留了秦昭在,连阿珠都不曾留。
萧誉退了轮椅走了下来,新月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马靴,靴头上还沾着泥巴。
心头跟着一动。
显然萧誉隐瞒了些什么,他出去过。
难道适才并非是萧誉要离开,而是他才刚刚回来?
昨夜他离开寝房后,并不在杏林山庄留宿。
新月不想点破,考虑到萧誉隐瞒自是有他的理由。
这时,只听萧誉责备秦昭,“王妃身体不适,你实不该早早领她过来。”
秦昭低首认错,“老奴知错了。”
新月却过意不去,“不关秦姑姑的事,是我执意要来的。”说着就对跪罚的秦昭道,“你去给王爷沏杯热茶吧。”
她想萧誉刚回来,靴子没换,自然连茶也没喝。
秦昭退下后,新月走过去抓了萧誉的手,不出所料有些凉,再次证实了新月的猜想,萧誉刚从外面回来。
萧誉则收回了手,“你身子刚起来,存着点暖意别受了凉。”
新月定睛看向萧誉道,“王爷,不如我们提前回城吧。”
萧誉一怔,“怎么了,可是你肚子又疼了?”
他担心新月的身体。
自从上回途中她的月事经历凶险,他一度担心许久,新月的事情只怕并非调理不周造成,他担心在京城时就有人对新月下手,尤其新月住在后庭一些时日,但也只是猜测,没有任何什么实证。
好在端木崖后来为新月配了一副调理气血的方子,新月又年轻,尚看不出有什么后遗风险。
新月闻听他是惦记自己的身子,心中顿时暖融融的,便俯身行了礼,“多谢王爷关心,新月身体无碍。”
萧誉自是赶紧挽了她的手,扶了起来,新月仰头看向萧誉,犹豫道,“只是……只是妾身惦记着王府,想来王爷也有不少的事要办——”
萧誉微微拧了眉头,这丫头莫非看出些什么来了。
当初他带她出来,就是因为新月在王府总跟着操心,因新月喜欢梅花,这个时节正是杏花盛开,故而才安排了这次的春游。
“你多想了,没什么事,昨夜我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会儿而已。我看这儿山清水秀正适合休养,等你身体好些,我们再回府不迟,到时天气也越发暖和。”
新月笑了,待她要主动依偎了过去,萧誉却顿了一下,“我出外回来,身上寒气重。”说着就开始解了外氅,这才用有体温的内服拢过新月。
秦昭端了茶时,见地上是王爷的大氅随意扔着,而王爷王妃却站在帐前拥抱在一起,忙得低下了脑袋。
二人仿若无人一样继续相拥在一起温存,仿佛没有任何的芥蒂。
萧誉目光越过新月的发顶,看向墙上挂着那把寒影剑,沉眸里一片幽深。
于他而言,确实有些事要处理,昨夜他也原本要陪新月共度良宵,结果事出意外让人扫兴。因那时身体尚在亢奋中他哪里还能睡得着,又思及军中事情,便喊了齐铭等一同骑马回了一趟军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