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齐铭,你即可出城吧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说罢齐铭就要离开。
“回来。”
齐铭复又回头。
“多带些人马前去。”
齐铭领命而去,新月这才看向萧誉,他看上去精神也有些不济。
不知为何,她忽然记起了苏子墨。
苏子墨有几回是萧誉的替身,她主动伸手握住了萧誉的手,“妾身留下来照顾你吧。”
萧誉略感意外,这丫头难得的温存,于是反握住她的手,抬眸看过来,“也好,这儿床榻足够的宽敞。”
“原来你不是苏子墨。”
新月嘻嘻一笑,苏子墨不会这般说话,亦不会握她的手。
萧誉的脸蓦地一沉,适才这丫头竟然在试探自己,白让他心头一暖了。
“本王记得早和你说过,他不在江陵。”
语气已疏冷,新月却凑了跟前,厚着脸皮道,“王爷身体这样,为何不传信给苏子墨?”
萧誉几无表情,语气寡淡,“与你何干?”
新月瞠目结舌,“我我我只是问问而已,关心你啊。”
“是吗?多谢了。”萧誉继续闭目养神。
新月仍旧是不死心,“王爷莫不是与苏子墨生了罅隙?”
当日她见过苏子墨与萧誉发生过争吵。
“没有。苏子墨散漫惯了,并非我的门客。”
“即便不是门客,却也是朋友不是吗?王爷何不如修书一封,先做问候,再陈明情形,让他前来?”
萧誉闭目不语。
新月凑过来,主动为他揉捏眉头,“若是王爷不方便自己写,新月倒可以为王爷代笔。”
她呼出的气息就在他的脸前,有些香甜,萧誉摁住了她的小手,“不必了。”
说的是不必为他捏头了。
新月却以为萧誉不想给苏子墨写信。
“王爷向来看得明白,为何此事固执?从前你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,如今有什么心结解不开的啊!”
萧誉扶额,既发愁,又为她的爱操心好笑。
看来,若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,只怕她要一直问下去。
“子墨不日就回来。”
新月怔在了那儿,一时反应不过来。原来苏子墨已经要赶回来了。
萧誉从轮椅上站了起来,“我困顿的很,一同回漪澜殿吧。”
第二日,新月起来得有些晚,阿珠进来为她梳洗时,笑道,“王妃昨夜睡得可好?”
这丫头笑得诡秘,新月有些心虚,“笑什么?”
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,“今日为何不喊公主?”
“早上起来,王爷斥责了奴婢,说这王府只有王妃。”
新月梳头发的梳子一顿,揉了揉额头,记起昨夜的事情,昨夜她与萧誉都宿在一个榻上,只是起来时没见到萧誉。
“王爷什么时候走的?”
“走了一个多时辰了。”
“这么早?可是去东府?”
“是王妃起来的晚。至于去哪里,阿珠尚且不知道。”
新月想起未来的事情,“你且去东府,找杜禹打听一下,看看什么情况。”
阿珠道,“我还没给公主梳理完呢。”
新月着急,推了她一边,“不用你梳了,青衣菱儿都可以,但是杜禹那边的消息非你打听不行,”
阿珠自是明白缘由,便放下梳子收拾了一下匆忙而去。
新月唤了青衣菱儿前来,“菱儿留下,青衣你得出去一趟,寻端木先生入府。”
“王妃可有不舒服?”
“你别多问了,尽管去寻便是。”新月道。
“哎,奴婢这就去。”
菱儿近前为新月梳理头发,这时秦昭前来,“王妃,您不如先让青衣等等,等阿珠回来,看看东府的情形,说不定端木先生已经去了东府。”
新月一愣,目光看向秦昭,才意识到这个秦昭可能知道很多,便留下了秦昭,让菱儿暂且出去。
新月自己挽好了发鬓,看着镜中的秦昭站在自己不远处,“秦姑姑,想来王爷对你有所嘱咐。”
秦昭趋前,低首道,“王爷临行前,让老奴好好服侍王妃。”
“还有呢?”新月将那梳子略重的拍在了梳妆案上,“是不是要监看本妃。”
“万没有如此。”秦昭受惊不小,忙跪地道,“王爷对王妃宠爱不及,怎会要老奴监视呢?”
新月见她小心谨慎的样子,便道,“你起来吧,我不过是一问。就算王爷要你劝谏着我,也是你的本分,本妃怎会怪责与你?”
这秦昭乃是萧誉的人,她的行事多都是萧誉授意,新月向来知道,故而一般事情她不想吩咐秦昭,只因秦昭会将事情禀告于萧誉。
至于秦昭口中的宠爱,大约也不过是萧誉带自己出游数日而已。
秦昭起身,“多谢王妃体谅。”
“姑姑,你说端木先生已经去了东府,可是王爷寻去的?”
“回王妃,秦昭不知,但是秦昭知道,端木先生常与王爷飞鸟传书,想来不必下人们亲自去请。”
新月若有所思的点头,原来如此。昨夜她还劝说萧誉给苏子墨写信,原来压根用不着,想来苏子墨已经飞鸟传书。
早膳还没吃完,阿珠急急忙忙的从东府赶来,“公主,阿珠已经打听到了。”
“别急,慢点说。”
“奴婢尚且没到东府,就被杜大哥拦住了。他告诉阿珠,王爷一大早就出城去了,说是迎接什么朝廷官员。”
新月闻听萧誉出城,心里着急得很,萧誉表面上一直云淡风轻,然她清楚他病痛在身,一直在强撑,“端木先生可是在东府?”
阿珠扁了扁嘴,“奴婢没看见端木老先生,不过听杜大哥说,王爷早上用了药才出府的,让王妃您不用担心。想来是端木先生给王爷熬了药。”
新月略安了心,准备一会儿前往东府。
阿珠又道,“杜大哥说,东府今日戒严,连内眷都不能前往。”
“那可如何是好?”
新月正焦急如何计策,秦昭入内,“王妃且听老奴一句劝,王爷向来周全,身体自不会掉以轻心的,王妃且放心。至于这政务之事,王妃乃内眷身份,实乃不要抛头露面。”
“又是这一套愚民的说法!女子为何就不能理政事?”
新月生平最厌恶轻视女眷的言论,见众下人皆低了头不语,新月恍然意识到什么。
考虑到眼下的情形,新月压下心中不满,点头道,“秦姑姑提醒的是,既然王爷有令,那这东府不去也罢,这两日咱府中也有许多事要忙。”
新月虽嘴上说不去,暗里却叫阿发他们仔细打听着东府的事情。
这时,外面青衣前来,“公主,周总管有事前来。”
新月正看着周辅的折子,闻言略一思忖,扔了折子,“走,我们去瞧瞧。”
周总管向新月行了礼,“王妃,今日已经开始制作新的匾额,沿用旧式匾额的样子,不知王妃可有其他要求?”
“沿用旧例就可以,只是这东府匾额的字样要变一变才好。”
新月想让东府和西府一眼就能从门匾上看出区别,否则还是让人误会。
周辅道,“王妃且跟我来看看匾额。”
新月往后院走,路过那楼前的花园时,听见有丫头们在轻轻细细的说笑。
新月本没上心听,却忽地听见一声尖细的声音,“我也瞧见了!”
“适才秦姑姑的脸暗沉成那样,一句话不说,那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。”
新月尚听不出什么,准备继续走。
忽然另一个声音道,“依我说,秦昭就该说清楚,因她乃是敌国公主的身份,总归不值得信任。”
新月的脚步遽然顿住,她竟不知王府中还有这样的流言。
身后的周辅见王妃的面色,欲要上前,却被新月摆首制止。
只听得另一丫头道,“是啊,上一回灵岩寺的事件,若非王爷及时赶到,只怕就随了晋人跑了。”
新月心头一惊,她强撑着站住了脚,极力保持着克制。
如此隐秘之事,绝非普通丫头可知。
她能听出其中一个丫头大约是云岚,她原以为云岚已经受了教训,没想到还是如此。
新月面上表现得平静,“周总管,可知道都是谁?”
阿珠气得胸前起伏,抢先道,“就是那个云岚,还有两个叫什么秋容的。”
这时,周辅躬身道,“是老奴治理不严,这丫头是秋烛,秋容去年已经赶了出去。”
新月记起去年有这么回事,秋容因偷玉如意被罚,原来只是撵走了秋容,这秋烛却还留在这儿。
阿珠便道,“周总管什么意思,合着这秋容被赶,那秋烛就得手下留情?!”
周辅知道王妃身边的这个阿珠姑娘嘴巴可不饶人,便只能向王妃道,“老奴绝无此意,这王府下人众多,周辅近来忙碌疏于管教,王妃放心,今后一定严加惩处。”
新月唇角一勾,“周总管手中的事情太多,自是管不过来。何况这等口舌之事,你又如何管?罢了,我们去看看匾额吧。”
新月如同没事人一样离去,很让阿珠看不明白。
早有不少匠人在后院制作匾额,新月见匾额上的字体有变,却又觉得有些眼熟,却也不敢确定。
“王妃可是瞧出字体,出自谁家之手?”
新月不语,抬首瞧见不远处鸿宁殿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