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二人肩并肩的走在集市上,新月走在萧誉的身前,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冬日温柔的阳光照在她瘦小的肩膀上,她时不时的回头,看着萧誉说话。
笑容绽放在她的小圆脸上,连眉眼里都是笑意。
“秦公子,你之前来过这儿吗?”
她再也不用压低了声音喊他王爷。
萧誉接受了新月的建议,他现在的身份就是秦少卿,而新月做他秦公子的忠心小跟班。
不过现在看来,他秦公子才是她的小跟班。
“来过两三回。”
“公子定然知道,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吧?”
三句话不离吃,果然正宗吃货。
萧誉只好如实坦白,“之前我来是公干,那叫赶路,不是逛街。”
算起来,这是他萧誉第一回逛街,还是陪个女人逛街。
新月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吃着,又去往另一个摊子,询问那驴打滚的价格。
萧誉见状,便提醒道,“月儿,这会儿你若吃饱了,可就给我省下了银子。”
新月想起萧誉说起要请自己吃大餐,便将这驴打滚找油纸包了起来,“那留着回去的路上吃吧。”
之后新月对萧誉道,“走吧,我们吃酒楼去吧。”
“不再逛一会儿?”
“先吃了酒楼再逛。”
新月觉得先美餐一顿,再去逛街会好一些。
问了当地人知道此处最好的酒楼乃是福人居。
“福人居听名字应该是有口福,不如我们就去这吧。”新月分析。
刚刚是上人的时候,尚且不算人多。
福人居的掌柜眼尖,瞧见来人的男子虽衣着并不显贵,但是气度不凡,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玉,尤其见后面跟来的姑娘,长得真真是水灵白嫩,这肌肤一看就是富贵乡里养出来的。
又听萧誉说话,还有些京城的口音,认定便是贵客。
于是热情的迎了上来,“二位贵客,您请楼上雅间。”
上了茶水后,小二来点菜,“二位贵客,不知您要点什么菜?”
新月便道,“你们这儿有什么菜?”
那小二一听便背了起来,“烧花鸭、烧雏鸡、烧子鹅、卤猪、卤鸭、酱鸡、腊肉、松花小肚儿、晾肉、香肠儿、什锦苏盘、熏鸡白肚儿……”
竟然背了一段点菜名。
萧誉和新月皆是逗乐了。
“你这里头背的,店里可有能做的?”新月问。
“回小姐,小的背的这些,店里全能做的。”
萧誉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,“那便把你这儿背的鸡鸭鹅肠菜,都上了。”
新月吃惊的看着萧誉,低声道:“咱吃不上啊!”
“吃不上咱可以打包啊。这天冷,又坏不了。”
“还有醋溜白菜上一份。”
新月觉得这个菜,是萧誉为他自己点的。她知道萧誉并不怎么喜欢吃肉的。
“还有,要几盘店里头的特色点心。”侧首又问,“还想吃什么?”
新月已经懵了。
见她没回答,萧誉便又点,“再要——”
惊得新月忙得拽了拽萧誉,“够了啊,够了啊……”
“那就要这么些了。”
小二简直是喜出望外,“好嘞,公子小姐稍侯。”
不一会儿,菜一个个的上来了,满满当当的一桌子。
新月本是很有胃口,但看这土豪的一桌子,就有些心疼银子啊,有些食不下咽。
虽然是萧誉掏银子,可那也是王府的银子啊。
这王府的银子也是本王妃的啊!真是不过日子!
“月儿放心,此地不比江陵城,东西便宜得很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
新月这才略略宽下心,开心的吃起来,到底都是硬菜,吃不多少就已经足了。
新月望着一大桌子菜,多是没动筷子的,呆呆道,“看来,我们真得打包带回去了。”
“不急。”
须臾,店小二前来,为他们打了包,还上了茶水和冬日的橘子苹果。
“客官,共计一百零一两银子,我们掌柜的说这一两就免了,总共一百两。”
新月看着萧誉,瞪眼,意思是说:谁说的很便宜?
这和江陵的物价也没差多少啊?
萧誉摸了摸身上的钱银袋子,这一摸——
糟了,钱袋呢?
面上萧誉的表现得不留痕迹,抬首道,“麻烦店小二,去楼下寻我的仆从上来拿这些食物。”
店小二自然没想到一个腰上挂着上乘玉佩的贵公子,会无钱付账,便信以为真就下楼去了。
新月自是看明白了萧誉的举动,“王爷怎么回事?”
“钱袋不见了。”
“丢了吗?”
“好像是。”
“那让高健上来付钱啊。”
“他的钱袋忘在了车马上了。”
新月登时抽了一口凉气,完了完了,“怎么办啊?”
点了这么一桌子菜,一百两银子,可不是小数目,赶上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了。
新月看见他腰间的玉佩,“咱把这玉佩留这儿吧,回头让高健来付账拿回去。”
“不行,这玉佩乃是家传之物,不可随意留这儿。”
新月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萧誉却低声道,“月儿,你从前有没有逃过帐?”
新月一惊,以前她做公主的时候,的确有过,但最后都有下人给自己填上了窟窿,“有几回,但都是几个铜板的那种。”新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。
萧誉蹙眉,这种的也叫逃帐?
“月儿,现在我们唯一的法子,也就是逃走!”
新月瞪大了眼睛,有些难以置信。
堂堂江陵王吃霸王餐?
更难以置信的是萧誉此人向来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,怎么能逃帐不给钱呢?
萧誉攥住她的手,“逃不逃?”
新月猛地点头,一不做二不休,耍赖这块她比萧誉有经验。
二人出了房间,径直走下了楼梯。
一楼的大堂,比不得楼上的雅间,故而这里的客人就人多嘴杂了,那小二正在客人们中间寻找所谓的仆人,找了找,似乎想起来没问那仆人的名字。
就在这一回头时,瞧见了新月萧誉二人踏出福人居的大门,店小二便喊道,“喂,你们还没付账呢!”
新月一听,赶紧撇下萧誉就跑。
“掌柜的,有人逃帐!”
“快追啊!”
集市还没有散去,人来人往,却听见人群里传出呼喊,“站住!给我站住!”
正是那酒楼伙计追来了。
完了完了,新月拉了慢吞吞的萧誉就跑。
未料,萧誉则拖住她的手腕往另一处店铺里走,“刚吃饭别跑太快。”
某王好意的提醒,却换来了新月一个白眼。
还不是你丢了钱袋,才这么丢人现眼的!
好在是,酒楼的那些人并没发现他们已经拐弯,仍继续往前头追去。
谢天谢地!
新月心里还噗通噗通的跳着,这会儿看向萧誉的脸终于露出点笑容。
“没事了,看来他们已经走了。”
新月仍旧是很警惕。
这大白天的,被人当贼追已经丢脸了,若身为江陵王和王妃被人赃俱获,那就糗大了。
新月没有说话,只双手合十于胸前,闭眼嘀咕道: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……
萧誉见状便安慰她道,“别担心,咱们在这儿歇一歇。一会儿去南面的小吃街,那儿人多。”
人多,意味着不易被发现。且是南面,背向而走,让人想不到。
新月朝他瞪眼,“不能歇!”
于是稍作休整后,她主动拉起了萧誉的手就走。
直到进入熙熙攘攘的南市街,新月才放心下来。
“好险啊!”
新月松了口气,此时看着萧誉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萧誉,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打了一次胜仗一样。太刺激了!”
“是啊,夫人乃女中豪杰,为夫被你拖着走,也真是没面子。”
“你还好意思讲面子,谁让你弄丢了钱袋。”新月斜睨了他一眼。
如此这么一想,新月又觉得为逃单找到了理由,“这个郡下县的人,偷走了咱的钱袋,我们吃一顿大餐也是给他们个教训,说不定这偷钱袋的和他们就是一伙的。”
闻言萧誉忍不住呵呵大笑,倏尔他点头道,“夫人的这个借口,找得实在有趣。”
不知不觉中,他们又恢复了夫妻的称谓。
萧誉虚扶了新月的后背,“走,我们去那边乘马车吧。”
目光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头,新月看见了一辆车马,早有齐铭、高健站在那边等着他们了。
呵,这几个家伙,适才主子被人追得时候,怎么没个人影?
待上前时,新月不敢惹冷面的高铭,于是就问高健,“怎么现在才来?”
高健一时被问懵,结结巴巴,“是……是公子让我在这儿等他——”
话还没听他说完,新月已经被萧誉拉上了车。
“月儿。”萧誉对她道,“你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吃霸王餐的事吗?”
新月张大了口,原来此事高健他们并不知情。
她连连摇头。
那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,毕竟是个丢人的事。
萧誉见她的表情,暗自勾笑,一面掀开帘子道:“去夏河村一带。”
新月恍然才记起萧誉说去乡下的事,便扯了萧誉的袖子道,“既然去乡下,咱们为何不骑马去?”
“骑马?”萧誉蹙眉看着新月,有些不大敢置信,“你骑得了马?”
新月一听,目光看向萧誉下袍盖住的膝头,担忧道,“莫不是你骑不得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