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有,就是杜禹这般的强悍,观察力强,身手敏捷功夫高,传言可神出鬼没的王府第一暗卫,也甘愿为他所用。至于杜禹的那个侄儿小杜,表面上憨憨的,却最是手脚勤快的鬼机灵。
江陵王确实善于用人做事,常常不用出面,就可以让别人把事情给摆平,而在众人中更是有口皆碑,让人折服,也难怪阿珠这种没辨识力的丫头,能为那残王说话了。
看来有些事她还真得向萧誉学习。
犹记得萧誉的那句话,“德亏之人慎用,无用之人勿用,异心之人不用。若用,当物尽其用,人尽其责。”
新月忽然开窍,高兴的抚掌道,“阿珠,有了!咱们不管,自会有人替你来管。”
这中午青衣而来,问及戏曲台子搭得如何,“明日就请了戏曲班子前来,怎么今时还没备好?”
阿珠正弯腰忙着,闻言直起腰,扶着腰似乎累得直不起来,“青衣姑娘,不好意思,我忙了半天,也才忙成这个样子,公主偏头痛,阿珠刚侍奉她躺下歇着了,如今只怕快不起来。”
青衣左右看去,见什么人影,“怎么旁人呢?此事哪里用得着你啊?”
“青衣姐姐,您有所不知,奴婢新来乍到,与那帮姐姐妹妹说不上话,公主近来头疼,怕起了口角让公主难过,故而——”
青衣一听阿珠说得这么可怜,脸上当即铁青一片。当初周大总管将她派过来在王妃跟前当差,明着是侍奉主母,暗地里自然是要忠于王爷。若王妃这儿出什么事,她脸上也无光。
“王妃年幼软性子,你作为她的贴婢竟也糊涂了不成?!我倒要看看,她们何样的胆子,居然敢拿王妃不当主子?!”
正是午后,后院耳房里奴婢们正在房间里说笑着,有收拾自己的衣物,也有吃东西,甚至还有梳妆的。
青衣进来时,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幕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清了清嗓子,众人见她来了,原是看在周大总管的面子上惧怕她几分,不过如今她们在王妃苑里自由散漫惯了,连王妃都不说她们,自是也没有怕青衣的道理。
“青衣姑娘来了啊。”梳妆画眉的乃是那秋容姑娘,算得上俊俏模样的大丫头了。
“活计还没忙完,你们都个个躲到这儿清闲了?”
“青衣,你这是在颐指气使?这王府的活计哪有干完的时候,难不成你就看不得姐妹们歇一歇?!”
“事有轻重缓急。明日王妃要听曲儿,大庭里的戏曲台子必须提前布置好,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,都去干活去!”
有老实胆怯的便悄然出去,但是大部分婢女都是看秋容、秋烛等大丫头的眼神行事,故而都僵持着不动。
“听不见吗?王府养你们不是白吃白喝供着的,别以为王妃年幼,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!”
又几个丫头惧怕离去。
那一直躺在榻上装睡的秋烛霍地起来,“吆,青衣你竟嘲讽王妃年幼?王妃她老人家可是我们的主母啊,你看看你现在,和个恶婆娘一般,这知道的,自然晓得你有周大总管罩着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南国的奴婢呢!”
青衣气得不行,牙齿咬得咯嘣响,“好啊,秋烛。我青衣是周总管派来的不错,但是临来前王爷特意找了我作了嘱咐,今日我的话不好使,王妃的差事你们不敢,回头到月例的时候,谁若少了的没有的,别再来哭!”
那秋烛登时一惊,“这月银什么时候归你管了?!”
“以前自是不归我管,不过现下王府里有了主母,以后这银钱发放自是也要变!”
那几个丫头虽是奴婢,可在府里吃穿用度样样都比外头好很多,有的姐妹甚至拿回去补贴家用,闻听断了银钱自是有了忌惮,纷纷去干活。
只留下那秋烛和秋容面色煞白,却仍旧是忿气不肯服,毕竟这个青衣从前也和她们姐妹一样的地位,自然见不得青衣现在飞上枝头。
青衣见其他人都走了,只剩下二人落了单,嘴角一丝畅快的笑,那分明是心照不宣的示威,“你们好自为之。”
青衣回到了厅前,见众婢都在那有条不紊的干活,阿珠见了心里窃喜,果然公主的话没说错,这王府的人最知道怎么治理王府的人。
于是笑嘻嘻的过去,“青衣姐姐,真是多亏了你,如若不然,阿珠这活计今日是做不完的。你可真厉害啊,回头公主知道了,不知道怎么夸你呢!”
那青衣被人夸奖自是高兴,便道,“阿珠姑娘你客气了,都是做奴婢的,自然要想着为主子服务。”
又看向那些干活的下人,走过去道,“你们动作轻一些,王妃正在休息,别打搅了。”
阿珠回去后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公主,新月一笑,“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。这样一来,你可就多了青衣这个好帮手了。”
“公主料事如神,让阿珠好生钦佩!”
新月也甚是得意,“那当然了,我可是你的公主。所以啊,以后遇事要多动动脑子。”
遇事要多动动脑子?
这话怎么又觉得有些耳熟?似乎萧誉也这样说过自己。
“在当你手下只有两三个人时,怎么管都行,可若像王府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仆从,自己再上杆子管,只会越管越糟,最后他们都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选人,让恰当的人为自己所用。如今看来,青衣倒的确是不错的。”
青衣是周总管派来的人,自然有一定的背景仰仗,且她比阿珠她们更熟悉王府,熟悉这些婢女,虽不是自己人,却是有用之人。
反观,正因为阿珠是王妃自己的人,此时让她出面,就意味着她新王妃与那些下人直接抗衡。
阿珠第一回如此佩服自家的公主,发自内心的称赞。
看来自家的小公主已经真的长大了,不再是那个面对宫廷变故时,只会哭喊着硬碰硬的小丫头了。
这时公主发话了,“阿珠,拿我的宝箱过来。”
阿珠便去拿了过来,只见公主打开了宝箱,里头多都是些金银珠宝首饰之类,“去把青衣叫过来。”
“公主您?”阿珠猜到公主要做什么。
公主在祈京的王府时就大量的散财,阿珠却有些不舍得。
“这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,你看我除了戴个镯子,头上别个钗簪,平素我也不喜欢这些个东西,倒不如收买些人心。”
新月自小是养尊处优的高贵公主,这些东西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,或许这些金银珠宝来得太过容易,反而对她来说并不稀罕这些东西,但是她知道,下人们喜欢这些珠宝金银。
不多时,青衣进来,“见过王妃。”
新月早就挑好了一副金玉耳坠,做工十分上乘,精致的很。
“听阿珠说起事来,我也甚是感念。这是本妃出嫁时的陪送,不常戴这些,就送给你吧。”
青衣哪里想到王妃居然这么大方,这一副金玉耳坠只怕她十年的钱银都买不起,连忙伏地拒绝,“使不得王妃,奴婢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,这耳坠价值不菲,奴婢不敢收。”
新月暗地里朝阿珠使眼色,阿珠忙得接过盒子,送了过来。
“王妃让你拿着,你就拿着。王妃最重主仆情义,你若是客气,反倒是见外了。”
见如此青衣就接受了,然后伏地叩谢,“多谢王妃赏赐!青衣定会为王妃效全力,报答王妃的恩情!”
“不过是个耳坠,何必发什么誓,只是觉得你确实有些管人服人的本领,这王府要重用,故而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。”
出来时,青衣对阿珠表示了谢意,“阿珠妹妹,你也不用担心,这些个奴婢多的是欺软怕硬,你若退让,她恨不得进一寸。”
“青衣姐姐说的在理,阿珠以后要向你学习。只是王妃心性儿不爱管事,况且新来乍到,日后还望姐姐为王妃多操心些。”
“那自是不用说,能为王妃分忧解难,青衣也算荣幸得很。”
句句得体,不失礼数。
之后,那青衣果然对这边的事情上了不少心。不过渐渐地婢女们对青衣颇有微词,反倒觉得王妃不闻不问的孩子天性更让人接受,且她们发现王妃一高兴还会赏人吃的用的,一时间西府里的丫头们尝到了甜头,积极性提高了许多。
话说周总管外面请了几个唱曲的小丫头,不过是十三四岁,模样俊俏,身板还未完全长开,瘦瘦巴巴的样子,虽然施了脂粉,仍挡不住的稚气,打扮也很俗气,看上去她们个个都十分的紧张。
新月有些不悦,“这是为了省钱,哪里寻来的乡下丫头?”
那周辅一听略有些紧张,便出面解释了,“周辅以为王妃乃是皇族出身,自是没少听宫廷雅音,王妃既是要听当地的曲儿,那便听些与众不同的曲儿。别看这些丫头年纪不大,可个个有个好嗓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