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群在看到猝然冒出来的红烟,惧怕的后退了一圈,却仍坚持着不离开,正虎视眈眈看着新月他们。
紧接着,护卫发弓射箭,有狼中箭倒地。
这似乎激起了狼群的愤怒。
头狼已经扑了过来,新月听见护卫在喊,“王妃策马!”
新月这才反应过来,顾不上其他,使劲的抽打马。
那马却嘶哷哷的不肯走。
一名护卫抽剑砍了那马屁股一下,马儿着了痛,瞬时腾空奔了出去。
新月策马掉头直奔那会儿的雪林,不曾想那狼十分的狡猾,亦有一些狼紧追了她过来。
越往雪林,山路越发狭窄难走,以新月的骑技并不能很好驾驭这匹马。
然而身后就是饿狼追来,手臂被树枝刮得生痛,新月只能不顾一切的策马。
忽地身体被树杈重重的一刮,新月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出去。
好在雪林里的杂草和积雪厚实,新月虽跌得有些眼冒金星,然并无断骨之痛。
她勉强得爬起来时,见周围正有一只饿狼而来。
饿狼口中发出呜呜的哀嚎,好像是在召唤同伴。
果不其然,很快就有两只附近的野狼围了过来。
新月看见最近的树干也比离着的狼更远一些。
胸口的心跳如鼓点一样剧烈跳动起来。
她宁愿从马背上摔死,也不愿意被饿狼生撕。
“滚开!”
新月用尽全力大喊一声,那三只狼有一刹那的犹豫。
“呼~”地,其中一只狼就猛地扑过来。
雪林中传出女子连连的惊叫。
新月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呼喊,手脚并用的挥舞着。
只听得“嗷”地一声厉叫,奇怪,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撕裂之痛。
新月停止了喊叫,低头看去,适才的那只狼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脚下。
新月吸了口凉气,刚要看是哪位恩人所为,忽地,第二只狼也嗖地扑了过来,她猛地闭上了眼。
死了死了,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我了。
“咄”地一下,一支羽箭没入了狼的皮肉,紧接着又一支箭。
直接将那第二只狼钉在雪地上,鲜血淌了一地。
第三只狼见同伴的惨状,掉头就跑,却也没跑多久就被一箭毙命。
到此时,新月方才觉出浑身疲软,身体缓缓萎落,最后倒在了雪地上。
耳畔传来骏马的嘶鸣声,几个说话的男声。
“殿下!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!”
当先的是他的护随过去查看了。
马上的萧铉手里携着弓而来,显然适才的羽箭就是他的连发。
萧铉驭马近前,瞟了一眼雪地上的姑娘。
只一眼,萧铉不由地蹙眉,这人好生眼熟。
他立时翻身下马,将那姑娘抱了起来,这一看,竟然真的是新月。
“新月?新月!”
“你醒醒!”
新月渐渐醒来,此时睁开眼睛,映入眼前竟不是萧誉,而是萧铉。
她的脑子有些飘忽。
怎么回事?
“我是做梦了吗?”
“还是我已经被狼吃了——”
萧铉呵呵笑了出来,“看来你的脑子又犯二了。”
萧铉的笑脸渐渐清晰于自己的眼前,新月这才一骨碌坐起来,自己完好无损,萧铉则一身戎装。
“萧铉,怎么是你?!”
“幸亏碰上本殿下,不然你就被狼吃了。”
闻言,新月这才后知后觉的痛哭了出来。
萧铉将她往怀中揽了揽,安慰道,“别哭别哭,我只是一说而已嘛!”
新月并没有推开他的怀抱。
经历了生死之际,劫后余生的惊喜,让什么忌讳都在这一刹那消失,她在他的怀里哭了会儿,才抹了把眼泪道,“我不是哭,我是喜极而涕。若不是你今天的出现,只怕我就成了狼的点心了!”
“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了!”
萧铉笑话她,“吓傻了吧,那你干脆连点心也别吃了。”
新月擦了擦眼泪,推开他的怀抱,强颜道,“萧铉,你怎么会来这儿?”
“恰是路过此地。”
见新月疑惑,萧铉便道,“此事说来话长,以后我再告诉你。”
旁边早有护卫走过来,因见太子与所救女子乃早已相识,故而一直没敢打搅,守在旁边。
“何事?”
萧铉终于看到他。
“回殿下,这是从那被毙的狼身上取得的。”
护卫交给萧铉一件东西。
乃是一枚袖箭。
萧铉将袖箭放在自己手中,他虽不会使用袖箭,但是却也见过这种武器。袖箭绝非一朝一日能练成,要有很好的腕力。
他四下望去,并没发现旁的人,若是远距离能射中,说明使用袖箭之人的功夫深厚。
会是谁?
密林的隐蔽处,面具下的一双眼睛,早已望见了适才的那一幕。
那眼底如死灰一般难看。
一旁的高健刻意低着头,不敢多说一句。
适才那么危险的时刻,王爷隔得那么远,他已经来不及挽弓搭箭,情急下用力甩出一枚袖箭,杀了那第一只狼,紧接着才是太子殿下射箭救了王妃。
然而王妃却只认为太子救了她,甚至投入了太子的怀抱,这样的情形别说王爷看不得,就是他高健看了也义愤填膺。
忽然,萧誉猛地扶住了心口处,嘴角有丝丝的血流了出来,滴在雪地上。
高健大惊,他以为王爷的心被王妃内伤成这样。
高健哪里知道,隔得那么远袖箭能击中狼,那是江陵王耗用了极大的内力,故而损伤了心脉。
萧誉此时大口喘着气,心口起伏不定。
只有萧誉自己知道,适才的那枚袖箭乃毒箭,隔得远且不说,新月与狼靠得如此近又在那不停地动,若非千钧一发,他是决然不用的。
直到那袖箭击中了狼,那一刻他极度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。
高健忙得扶住他,心疼道,“属下这就去叫回王妃。”
萧誉几乎是筋疲力尽,闻言摆了摆手,低沉的语气,“扶我回去,不要惊动太子。”
太子的护卫见太子拿着那枚袖箭发呆,便问,“殿下,要不要属下查一查——”
“先收起来。”萧铉将袖箭递给了护卫,然后看向新月道,“好了,没事了。看来还是新月命大的很,日后大福大贵。”
新月笑道,“借你吉言,只是我们生在皇室,本就比那些百姓富贵的多,新月可不敢贪心,让多余的分给食不果腹的人吧。”她想到在夏河村看到的那么多贫民。
“都到这功夫了,还讲大道理。”萧铉揶揄她,“你这泥菩萨才过了河,怎生这么快忘了。”
他忽然问,“对了新月,你怎会在这儿?”
新月没多想,“我随萧誉他——”
话到了嘴边,遽然咽了回去。
“皇叔在这附近?”萧铉开始四下看去。
新月恍然记起不能让萧铉见到萧誉现在的模样。
“他啊,不在这儿,大约还在山下。说起来都怨我一人,非要来山中玩耍,结果遇上狼群了。对了,那些狼可有袭击到别人?”
“尚未发现别的人。”萧铉一面说着,一面牵来先前的马,“你可是能上马?”
新月的屁股落马跌得有些痛,然她还是坚持,“可以。”
说罢,她顽强着扶着上了马。
萧铉见她骑在马上的身姿英姿飒爽,不禁讶然一笑,“没想到公主还有这一面。”
新月便笑道,“殿下也上马吧。”
萧铉便也上了马,二人一同前行。
走了会儿,马上的萧铉忽然见那边雪地上有脚印,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,眉心不由地一蹙。
他回头对新月道,“新月,我先让护卫送你下山吧。”
新月有些不情愿,“殿下为何不与我一起下山?这些人,我只认识你。”
萧铉一怔,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庞,终于放弃了查找蛛丝马迹的打算,“好,我送公主回去。”
马上的新月与萧铉一前一后错开半个马身。
“这会儿,殿下可以跟我说,为何出现在这儿了吗?”
“其实我是奉父皇的旨意南下江陵。”
皇帝的旨意?
新月心头疑惑,却也知道直接问并不妥,便道,“只有殿下您几个人吗?”
“并不是。我只是与他们不一路而来,正好路过这儿,见林里一片雪茫茫,饥肠辘辘,便寻思来雪林里打猎。”
“陛下为何让殿下来江陵?”新月终于问了出来。
萧铉暂停了马,望着她的脸,似有疑惑,“新月,你真的不知吗?年前江陵大将军王世充被杀一案。”
新月蓦地一怔,她自是知道的。
上回在寺庙中,林君保告诫过自己的话犹如耳畔。
“王世充乃是何人,李太尉的女婿,皇后的姐夫,且夙年还曾救驾有功,皇帝的恩人被杀,你以为追查下来江陵王能逃脱的了?”
“如今他莫名被一江湖游侠刑七所杀,而刑七又死了,朝廷会怎么以为?”
“至于那些罪责,终会被淡化,而朝廷一定会以为萧誉是在江陵的官员里,进行一场排除异己的血腥清洗!”
此案新月知道个大概,那王世充所犯罪行皆是死罪,然这么久没有得到审判,一定是与朝廷的庇护有关。
现下朝廷派官员来江陵,甚至太子都来了,想到此,新月不禁担心萧誉的处境。
萧铉见新月懵住,“算了,这些公务事你不清楚的。等见了十一叔再说吧。”
二人骑着马说着话,前面有护卫来报:“殿下,是江陵王的人前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