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冥之中,天注定,缘来缘去,不由人。
挽衣心想,许是宝儿便是要受那些苦才会得了最终的幸福美满吧,于是便矢口不说透,只是淡淡说了句:“命里有是终是有,宝儿便这样快乐下去就是了。”
听得宝儿真挠头发,俏皮之相又惹得挽衣咯咯咯笑个不停。
宝儿被挽衣说的摸不着头脑了,俏皮地一噘嘴,嗔怪道:“姐姐真是太坏了,说得宝儿一头雾水,又不实言相告。”
挽衣笑眸盈盈的凝视着宝儿,也不再说下去了。她暗自思忖着若是真的说了,算不算是泄漏天机呢?心念至此,不由的轻轻一笑,怎么会想到自己也可以这般未卜先知了呢?
“好啊!一定是姐姐见宝儿说起霍将军,才故意逗宝儿想转移话题吧?”言罢,宝儿机灵的频转着俏眸,一双小手伸去挠起挽衣的痒了。
两姐妹嬉笑打闹起来,宝儿蓦然觉着背上撞了个人,慌乱的转过身来,看到一身鹅黄裙衫的女子,顿时瞠目结舌道:“卿梦姐姐。”
卿梦,也是沁香楼的六大美人儿之一,此刻的轻云纵里来了沁香楼的三位红人儿,只是卿梦与挽衣和宝儿的性情便极不相同了,面容精致,目似秋水,面若莹玉,隐隐带着一点狐媚,人儿玲珑剔透,身姿曼妙,冰雪聪明,但心机颇深,舞技绝妙,因此步履极轻,不然,她进来的一刻怎会没听到一点声响呢?只见她一双黑瞳带着点薄怒盯着宝儿,宝儿自那眸中看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气焰。
“宝儿不小心撞到姐姐了,向姐姐赔礼了。”宝儿年幼,见着卿梦的眼色有些俱怕,都知道卿梦与阮妈妈走的近,生怕她在阮妈妈面前再说什么,给自己找苦头吃,微福一礼欠身道歉。
卿梦狠狠的瞪了宝儿一眼,转眸看挽衣时,瞬即转换上她妖媚的笑颜,那笑可当真是拿来卖的,挽衣不禁微微颔首。
“妹妹,这几日到真是自由自在了呢,好让人羡慕啊。”卿梦边说边向屋里走,四处寻望打量着。
挽衣本是看不惯卿梦,不过见面不打笑脸人,淡然一笑,说道:“卿梦姐姐今儿怎么到小妹这来了,真是蓬荜生辉啊。”
“哟,瞧妹妹说的,沁香楼这阵子可都在说妹妹呢,谁都知道妹妹这是要做将军夫人了,以后姐姐还要妹妹多多照应着呢。”卿梦的话听着好听,可其中明明带着妒意,挽衣故作不懂得微垂着头。
宝儿却天真的接过话来:“是啊,是啊,挽衣姐要做将军夫人了。”说话间,又跑过去拉起挽衣的手摇晃起来。
挽衣心中暗叹:傻宝儿,这卿梦明明是来探话儿的,说些好听她便这样上当了。
不过面上挽衣未动声色,沉声说道:“宝儿不要乱说,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情,怎么好当真的。”也是说给卿梦听的。
卿梦转身在桌边的小椅上坐了下来,要说沁香楼的姑娘之间走动,也只是关系要好的几个,卿梦和挽衣之间很少互相探访的,远不如挽衣和雪素、宝儿这样亲近,卿梦也自恃甚高,更不曾主动来过轻云纵,挽衣心下暗忖着卿梦今儿所来是为何事,不过,她不急着问,等卿梦自己开口。
卿梦纤手理了理裙摆,悠悠说道:“妹妹这里果然与众不同,别的姐妹院子里,或是棋盘,或是瑶琴,花圃鱼池,小情小调,刚进得妹妹这儿院子里时,姐姐我可是吓得心噗噗直跳啊,还当是进了军营呢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未待挽衣张口,宝儿先声大笑出来,挽衣娇嗔着撇她一眼,转首对卿梦说道:“哟,那挽衣可是罪过了,吓到姐姐不知要多少人心疼呢。”
“哎,妹妹是在臊姐姐不成?哪儿来的人真心疼我呀,我可不及挽衣妹妹那样好命,有霍大将军垂爱。”卿梦边说着,故作楚楚可怜之状,颔首拭泪。
宝儿和挽衣对视了一眼,挽衣微微摇头示意宝儿不要乱说话儿,悠声道:“姐姐也不要太过悲伤了,好歹在沁香楼中姐姐可是呼风唤雨,哪个敢给姐姐眼色?又有许多王爷公子喜欢看姐姐曼妙舞姿,怎会无人疼呢?到是挽衣还不知道将军此去,回来还会不会记得我的呢?”
卿梦抬眼看着挽衣,挽衣转颜笑得春光明媚,并不像刚刚说话那般清愁,好似担忧着霍安江移情别恋一般,不禁疑惑起挽衣是怎么样的心思来。
而挽衣,纵有千般心思也不会让眼前这人看去,故作若无其事似的唤袭香端些果点来。
“军中之人素来重情重义,不像那些纨绔公子油腔滑调,说一套做一套的,妹妹不必多虑了,何况我朝军将饷银颇丰,想必霍将军一定肯为挽衣妹妹出个好价钱。”卿梦兀自说着话儿,挽衣背对着她,眼眸一垂,心道:总算说出来意了。
旋身回首时,满面春风,略作羞涩似的娇声说道:“挽衣也想知道自己值多少银子呢。”说罢,绢帕捂在嘴上轻笑起来。
“怎么,妹妹未曾和将军商量过?”卿梦追问一句,挽衣轻轻摇摇头,复又说道:“姐姐真是高看挽衣了,这样的事儿,哪里有挽衣说话儿的份儿,还不是要听妈妈的。”
话到这儿,在一旁的宝儿方才听出些眉目来,猜出这卿梦是替阮妈妈来套话儿的。
卿梦便是阮妈妈派来打听挽衣是否已经和霍将军串通好了。
霍将军进京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半儿,眼下阮妈妈正思量着向霍将军要个什么价钱,那霍将军又有怎么样的底线,这价格即不能要高了,犯了将军的怒颜,又不能太低了,便宜了霍安江和挽衣,着实让她头疼,无奈之下才让卿梦来试探一番。
卿梦见挽衣的话儿里丝毫找不出一丁点儿的破绽,不由得脸色有些微变,除了帮阮妈妈,私下里,她也想知道挽衣赎身的价钱,沁香楼里哪个姑娘不想有一天离开这儿,偷偷攒着银子,阮妈妈当然也不是不知道,从不明着问。不过,总会找些机会让这些姑娘们主动把银两交上来。
事先都会由着她们满心希望的存着,隔些日子了,阮妈妈也估摸着数目多了,便开始发难起来。
“那是,那是,妈妈心里自是有数的。”卿梦黑眸四转了几圈,看问不出什么,便起身告辞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