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挽衣这样一说霍安江略微皱眉,踌躇片刻,便转首对小校说道:“让军医进来吧。”
“是,将军。”小校应声而去。
霍安江将挽衣收集的酒递给军医,厉声说道:“验一验这酒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药,马上汇报给我。”
军医拿着酒瓶,应道:“是,将军。”
“胡军医,可否现在就看看这酒里都有什么药吗?”挽衣心急地问道。
胡军医打开瓶盖,将鼻子凑过去闻了又闻,“不好分辨,像是下了许多药。”
“胡军医不防尝尝看。”挽衣急于证实来为霍安江诊治那大夫说的话。
胡军医抬眼看看霍安江,像是一种请示,霍安江仍是板着脸,随即点了点头,胡军医得了默许,将酒瓶放在嘴边浅尝。霍安江和挽衣屏着气,看着胡军医一点点品味,只见他眉头紧凝着,转而再尝了尝,马上将酒瓶盖上了。
“怎样?”挽衣紧张地追问。
胡军医摇着头问:“这酒是哪里来的?”
“是,是,是别人送的。”挽衣隐去真相。
霍安江睇了挽衣一眼,没作声响,胡军医也看了霍安江一眼,霍安江只是沉默,像是让他继续说下去,胡军医才缓缓说道:“这酒里有麝香,合欢皮、钩藤、灵磁石。这合欢皮有镇静,安神,催眠,止痛之用。钩藤有镇静之用,灵磁石同是安神,治失眠之症。其实最重的是麝香,与上面几味药性相反,但却容易引起滑胎,或是不孕,许多青楼烟花之地,都用麝香避孕,而这酒怎么会出现在将军这里?按说……”胡军医话由至此,不敢再说下去了。
而这话儿虽不说出来,理儿可是都懂了,就是说,有人不想让挽衣怀孕,而即便是有孕,也会因喝了这酒而流产。
这结果,令霍安江不寒而栗。气也不打一处来,一拍桌子,站起来便要向外走。
“将军,你要去哪?”挽衣连忙追了过去。
“我去找她。”霍安江脚步不停地往外走,挽衣急得拉住他,“将军,万万不可。”
“不可?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,我岂能纵容?”霍安江仍在气头上,这时,挽衣便是他的心头肉,又一心想让挽衣给他生个孩子,现在知道庞氏有这样的心思,怎肯放过庞氏。
“那将军要将大夫人怎样?”挽衣小跑着跟在霍安江追问。
“休掉!”霍安江盛怒。
“将军……”
霍安江越走越快,根本不由挽衣分说,更是无法阻拦,挽衣追着说什么都无用,霍安江像是心意已决。
“将军,挽衣刚进府,你就休了大夫人,日后挽衣如何做人?”挽衣劝道,虽然大夫人实在可恶,但挽衣不想霍安江做得那么绝决。
霍安江丝毫不理会挽衣的话儿,仍旧向庞氏的院子走去,快到院门口的时候,挽衣不知该不该跟过去了,如何面对庞氏,本是她得了理的,却又不安。
“庞艳如,你给我出来!”霍安江进门大喝,吓得众人一惊。
庞氏刚准备吃晚饭,听到霍安江如此震怒的声音大惊。嫁进霍家这么多年,还未曾听到他这样呼喝叫自己的大名,听声音也听得出其中怒气有多大,脑际间便盘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?而最后,还是落在那坛酒上,霍安江刚醒了酒,就找到这里,猜想定是挽衣说起那酒了。
庞氏正想着如何应对,霍安江已经走了进来,毫不客气地来到她桌前,一手掀了整个桌子,饭菜洒了一地,目光中的怒火可以将她吞噬。
“庞艳如,我一直忍让你,对你的所做所为,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贪婪,竟然加害挽衣,别说挽衣会有事,就是没事,我也容不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在我的家里。限你三日之内离开霍家,休书随后就到。”霍安江毫不留情地指着呆坐在椅子上的庞氏怒道。
“将军,何出此言?”庞氏故作镇定地问道。
霍安江走到庞氏面前,一只手钳子似地紧握着庞氏的下巴,狠狠地说道:“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,你心知肚明你做过什么。真的需要我说出来吗?”
“将军直言。”庞氏誓死抵抗。
“那你把那坛酒喝了如何?”
庞氏仍然镇定自若,“酒?那是我送给挽衣养身体的。”
“哦?是不想让挽衣怀孕吧?”霍安江见庞氏死不承认,更是生气。
“将军,这?这是从哪说起啊?”庞氏一脸无辜,“将军娶妾生子,哪一个艳如记恨过?将军这样说,实在太冤枉艳如了。”
言罢,声泪俱下,十分委屈。
霍安江一时间被迷惑,难道真的误会了她?“那酒是怎么回事?”
庞氏没想到酒的事这么快就被挽衣和霍安江知道了真相,原本还想和鲁月梅一起设计挽衣,如此看来,也只能丢车保帅,拉鲁月梅垫背了。
“那酒是月梅送给我养身体的,艳如一直没舍得喝,才转送给了挽衣。”庞氏一边抽泣一边说道。
霍安江看着庞氏思量片刻,不由得觉得庞氏说的没错,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,也只有鲁月梅有本事弄到,庞氏虽然精明算计,但她还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,不会用这些下三烂的手段。
他狠狠地放开庞氏,沉声问道:“是她?”声音低沉得令人恐惧,庞氏心头颤抖,极力让自己镇静,咬咬牙说道:“是她。”
“庞艳如,我们结发夫妻二十年,忍你让你,但你要有分寸。”霍安江拂袖而去。
直到霍安江离去许久,庞氏才回过神来,知道霍安江这次一定是要治罪于鲁月梅了,而鲁月梅会不会再供出她来?心下翻转着,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会发生的一切。
霍安江离开庞氏那里,叫上了小校去找鲁月梅。
鲁月梅今儿还真是消停,没有赌局,也没有盘口。异常安静,这么让霍安江有些惊奇,之所以叫上小校就是因为鲁月梅这边总是聚集一些她的娘家人,怕一个人无法应付,鲁月梅一直是他无法接受的女人,休了这个女人都不解他心头之气。
直到走进鲁月梅的屋内,都没见半个人影儿,难道她不在?霍安江沉着一张脸,四处寻找,仍不见人,便坐在厅堂当中,喊道:“鲁月梅!”
屋内仍是没有动静,安静得像是没有人气儿,这完全不像鲁月梅,但凡她在都是灯火通明,如此看来,她人真是不在。
霍安江忽地起身,命令小校道:“现在去把这个女人给我找回来。”
“将,将军?”小校若有所顾忌,随后,再看霍安江那结了冰的脸色,马上回道:“是,将军。”
霍安江离开鲁月梅的住处时,竟不知该去哪里,去挽衣那里,又觉得这事让挽衣受了委曲,不忍面对,站在那儿思量半晌儿,才抬步去了陈巧珏那儿。
陈巧珏正吃着晚饭,没料到霍安江会来,不禁有些惊慌,连忙起身,“将军来这边怎么没让小校事先知会一声儿?”转首对丫鬟说道:“快去帮将军加幅碗筷,再添些热菜来。”
“不要忙了,我随便吃点就好。”霍安江松了口气,刚刚一肚子的火,看到温和恬静的陈巧珏时也熄去一半儿了。
陈巧珏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,帮霍安江添好饭,坐下来,陪霍安江说话儿:“今儿,展儿又被师傅夸讲了。”
“哦?是吗?”霍安江看看坐在对面的儿子,刚刚那些不快,暂时退去,这个家中,就这个儿子最聪明爱学,让他稍感安慰。
陈巧珏怎么会看不出霍安江心里有事,毕竟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,但她是十分懂分寸的女人,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儿,这便是霍安江喜欢来她这儿的原因吧。
“展儿,快和你爹说说。”陈巧珏见霍安江听了喜悦,忙又说道。
展儿将嘴里的饭咽下去,才礼貌地说道:“师傅说展儿的文章写的好,以后可以去考功名。”
“哦?”这话儿霍安江果然爱听,欣慰地伸出手在儿子肩头拍了拍,“好儿子。”
“爹放心,展儿一定不辜负爹爹。”展儿文质彬彬,倒真不像是一个武将的儿子。
“嗯,嗯,爹喜欢。”霍安江总算露出个笑脸来。
挽衣见霍安江一去不回,心下不安,但袭香和锦雯都纷纷去庞氏那院打听过,没见有什么事发生,仿佛万事无声无息了一般。可这无声无息,更让人心烦意乱,焦躁不安。
小校去鲁月梅的娘家里找人,也没见鲁月梅人影,鲁家人本来就跋扈,但见小校带着兵来搜人,便知道一定是鲁月梅惹了事。
“三夫人真的没有回来过?”小校问鲁月梅的大哥,鲁平。
鲁平素日里仗恃欺人惯了,不服气地看着小校:“我妹妹是嫁进将军府了,现在你们来鲁家要人,我还想向你们将军府要人呢?到底我妹妹去哪了?”
小校面不改色,仍然肃着一张脸,“就是因为嫁进了将军府,所以才不该私自离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