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商议,韩良臣令郑毅修书一封给这些贼人口中的陶姑送去。信中大概是说,若是她还顾念她手下这几个人的性命,就亲自露面与韩良臣谈判。
随后,韩良臣决定让一个俘虏把信送回去,挑人选的时候斟酌再三,原那茶棚之中的几个人里,有一对夫妇,一经商议,多半女人不会放弃自己的相公不顾,便让这个妻子带信回去。
信中限陶姑三日之内回复,但韩良臣一方,自送信人离营,便开始对营府内加强了防范措施,挽衣将从那个男子口中打探出的消息告诉了众位大人,便也都知这陶姑的势力之大,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挽衣随韩良臣查看兵士们营内营外挖坑布阱,这些盗贼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,而这些隐蔽的陷阱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。
“良臣,既然陶姑是个女人,那么待她来了,我也想见一见。”挽衣一脸正色,对韩良臣说道。这会儿,挽衣愈发像个军人,韩良臣赞许地点点头,若是对付那些凶狠的男人,他从不怕也不手软,但对方是个女人着实让他有些犯难,挽衣这话正说到他心里,加之这段时日来,挽衣也经受许多锻炼,有她在场总会好些。
“那当然好。”韩良臣那张肃脸上挂起笑容。
可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,兵士们也埋伏了一夜守着,第一天晚上却安然无事,没半点动静。
韩良臣和挽衣这夜也未合眼,原是料想,这山中的盗贼大都是火爆的急性子,收到信便会立即来要人,倒没想到这陶姑也沉得住气,不禁让韩良臣再锁浓眉,思潮起伏,想这陶姑也未必是好对付的人,更要万分小心才是。
“下令下去,让守候的兵卒分批休息,以防陶姑最后一天才出现。”韩良臣预判不能耗掉兵卒们的体力,马上下令道。
陶姑一日不来,军中自是不会安宁,次日夜里,韩良臣等众将士又是秉烛相候,却仍无动静。
第三日,众将议事之时,心下狐疑,难不成这位陶姑真是无情无义之人?还是他陶姑人马丰厚不在乎损这几个手下?一时间个个相顾无言,愁上眉梢。
“要不,把那几个贼人再带来问问?”孙校按不住急性子,站起来说道。
“也问了几天了,该说的都说了,问也问不出个啥来,再等最后一天吧。”郑毅虽然心里也急,话倒是说得很沉着。
“我想今晚她会来的。”挽衣陡然说道。
众人也都纷纷猜着陶姑今晚会不会来,韩良臣立眉大喊一声:“来人!”
“去把,那几个盗贼绑来,吊在营门前。”韩良臣下令。
众人面顾骇然,韩良臣素来对俘虏不用酷刑以礼相待,这般看是下了决心要与陶姑一战。韩良臣只想早些结束这段讨盗日子,一心想去抗金,不愿多在这里多作周旋。
虽然,觉得这般会惹怒陶姑,但又觉得不失为一种激将法,看他陶姑能忍下这口气否,何况,这一来,这镇子里陶姑的探子也看得到,若是陶姑真的对自己的手下置之不理,也失了人心,这群盗贼虽然贪财忘义,但若真的没了领头的,便如一盘散沙,这个理儿,他们怎会不懂?
待把那几个俘虏绑在营门前吊起来后,韩良臣等人亲自去营府门前视看。韩良臣一双精目便在眼前聚集的人群中扫视,他相信那些探子定然在这其中,挽衣亦是如此,忽见有人转身走了,两个不禁交换了眼神,才转身回去。
“今晚,就静候这位陶姑了。”韩良臣回去便道。
“现在大家都回各自住处小憩休息,想必这陶姑不会马上就来,可各位都熬了三天二夜,再熬下去,体力不支,如何夜战?”挽衣温柔劝道,虽然熬夜打仗早就习已为常,但挽衣这么一说,大家也都没有异议。
见韩良臣点头,便都回去稍作休息。
韩良臣也随挽衣回到房中,挽衣见他愁眉不展,轻声道:“良臣是否担心陶姑那边的兵力比我们多?”
一语说中了韩良臣的心事,韩良臣轻叹道:“一直打探不到陶姑的兵力,只是据曾与之作战过的人说其兵力过万,而我们只五千精兵,前段时候又损失近千,确是有些担心。”
挽衣去房中拿出兵书来,翻开递给韩良臣道:“前些日子,看兵书,看到一计,似十分适合以少敌多,良臣看看可用否?”
韩良臣闻言,不禁惊讶地挑目看向挽衣,手接过兵书,一看,瞬时喜上眉梢,大赞:“好计,好计!”对挽衣越发宠溺地拉进自己怀中:“有你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,良臣几世修得?”
这般说着,韩良臣心里又想,霍安江去逝也快一年了,等挽衣过了孝期,便要马上给她个名份才好。不然,心头总是莫名亏欠她似的。
挽衣嫣然一笑,复又挽起韩良臣往屋内走:“你也闭一会眼,晚上还要对付陶姑呢?你要保持思维敏捷才是。”
过了晌午,仍是十分安静,直至夕阳西下,红霞如血的映在天边。
“将军!探子来报,有异动!”外面小校喊道。
韩良臣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,急忙整理好了衣甲,与挽衣走了出来。
“到哪了?”边走边问小校。
“快进镇子了。”
“来了多少兵马?”
“万余人。”
“万余人?”韩良臣不禁顿住脚步,“这是真要来抢人?其他人都叫了?”
“都去喊了。”
这时,营府内早就喧闹起来,各位大人,副尉也都纷纷到齐。
“对方带了万余兵,是我兵力的二倍之上,若是强攻可有胜算?”梁方平大人问道。
“敌攻我守,胜负难说。”韩良臣应道。
陶姑的队伍停在镇口不动,又派了人来送信,说要韩良臣他们把人质带过去,才肯谈判。
“这明明就是在向我们显示兵力!”孙校道。
“敌暗我明,恐怕我们有多少兵力,他们早就知道了。”郑毅皱眉说道。
“不过,陶姑显然不想强攻,也说明对我们的忌惮,如此也不要被她压住气势。”挽衣这时一身战衣,披着红斗篷,头发高高束起一个发髻,十足一名女将,“既然都是女人,不如我先去会会她。”
“挽衣,你又……”韩良臣喝止她,挽衣不禁撇了撇嘴。
不过,众人也都知道此时兵力有限,最好不战,那么也只有劝降,招安这一个办法可以少损失些兵力,又可以让这些盗贼衣食无忧,想这些盗贼若不是被生活所迫也未必会上山为寇,可不过,这些盗贼品性难管,只听命于他们的头目,因而对陶姑这一战,大都主和不主战了。
这时,陶姑这边不主动进攻,韩良臣这一方也不出动出城,两军相持不下,只有各派二人前去谈判,约地镇口茶舍内。
“不如我和挽衣姑娘同去。”郑毅说道,他也觉得与女人谈判 ;,终是有个女人更为合适。
挽衣闻言挑目,心中大喜,但又转眼看看韩良臣,怕他不许,韩良臣怎舍得挽衣频频涉险,可这时,挽衣似乎成了军中不可或缺的一员,犹豫之际,见众人都看着他,只好答应,“万事小心!”
挽衣兴奋不已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让韩良臣十分担忧。
韩良臣命一队精兵护送郑毅与挽衣前去谈判,对方也来了一男一女两人,男的坐在茶桌前,倒也有几分儒雅气质,一看面相,想必也是个军师,而他身后站着个带刀的女人,大约三十岁的样子,面无表情地站着。
郑毅与换衣一到,打量了这二人后,郑毅便和声道:“久仰陶姑大名,原以为可以一睹陶姑真尊,没想到来的不是陶姑,请问您是?”
对方闻言,哈哈大笑两声:“你也不是韩世忠吧?我们又怎么会让陶姑亲自来呢?”
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坐在一起,那真是心里千千万画符,而挽衣站在郑毅身后,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。
“在下刘广义,是陶姑的军师,足以表达陶姑的意思,不知大人是……”
“在下郑毅,也算韩将军一谋士,那我们谈正合适。”郑毅故作笑脸。
“那韩世忠的意思是如何放我们那五个人呢?”刘广义直接问道。
“我这里有一份招安书,请刘兄弟带回去给陶姑看看。”说着,郑毅将信封递了过去,刘广义微微垂目。
郑毅紧接着又道:“一切都写在信上,等陶姑看了,再给我们回复,如何?”
“那我们那几个人……”
“放心,回去之后,便会给他们放下来,三日之内,等陶姑的消息。”郑毅心领神会刘广义话中之意。
一时之间,屋内四人陷入沉默,郑毅等着刘广义的回答,刘广义却好似略作沉思。片刻后,他抬目再看向关毅笑道:“好,那我先将书信带回去交给陶姑定夺。”
“静候佳音。”郑毅说完,四人一同起身,纷纷向屋外走去。
才一上马,挽衣便对郑毅说道:“那个女人必是陶姑。”
“哦?”郑毅大惊,又问:“何出此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