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良臣想着陶姑的话儿人已来到挽衣的营帐前,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,而里面的挽衣亦是如他一般目光凝注桌上的茶壶一动不动,若有所思。
韩良臣回神间见帐中静谧无声,目光扫视四周,看到坐在那儿像尊雕像般的玉人儿。不禁纳闷,今儿这几个女人怎都这般奇怪?
灵秀不在,挽衣仍未听到韩良臣的脚步声,怔怔地坐着发呆。直到韩良臣已到了桌边,阴影罩在她身上,她才蓦然回神,似吓了一跳,纤手放在胸前,嗔怪地瞥了他一眼,道:“怎么进来也没个声音,吓得人心乱跳。”
韩良臣委屈地挑起剑眉,他一如平常般走进来,明明是她在出神,无奈地轻笑道:“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想的出神,倒怪起我来了?”
挽衣闻言,喟然长叹,心里仍是陶姑的事,不知该如何对韩良臣启齿。毕竟,也说不出陶姑什么来,她一心一意投奔,总不能因为她们几个女人之间的争执而冤枉了陶姑,若陶姑真有异心或许是防患于未然,若是陶姑没有呢?岂不是女人之间的小气?这般思来想去,挽衣又一叹,那张俏脸无奈的样子让韩良臣十分好奇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叹起气了?”韩良臣笑着问挽衣。
挽衣抬眸看着韩良臣的脸良久,却只是撇了撇嘴,目光斜睨桌角,还是一叹。
韩良臣从未见过这样的挽衣,本来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她,这会儿也严肃下来,关切地问道: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?怎么你们今儿都这样奇怪?”
“我们?还有谁?”挽衣听出韩良臣话中有话,疑惑地问道。
韩良臣本不想说起陶姑,刚刚碰到陶姑时她的那些话儿总是让他觉得不该让挽衣知道。可这一不小心说走了嘴,再被挽衣这样的一问,倒怔住了。
挽衣如漆黑眸直盯盯地望着他,他心知无法推脱,涩然一笑,据实说道:“刚刚来这里的路上,看到了陶姑,一个人郁郁寡欢,说了些奇怪的话,我让她来这里和你谈谈心,她又不肯,会不会是……你们女人之间闹脾气了?”韩良臣见她姐妹二人都这般神情,猜测道。
挽衣闻言,微蹙秀眉,陶姑对韩良臣说了奇怪的话?便轻启朱唇,淡然而缓慢地问道:“陶姑说了什么?怎样奇怪?”
韩良臣稍有犹豫,而那般神色,让挽衣看出异样来,只是,他半晌才微轻声道:“我也没听懂她的意思,只是她似极难过,因有人不信她了。”这番话也是试探挽衣,他想知道是否真的是她和陶姑之间有什么误解。
“她这样说?”挽衣凝眸看着韩良臣,心中却是深深一震,为何陶姑要与韩良臣这说番话呢?不由得更觉得疑惑了。
韩良臣不想隐瞒挽衣,但他也知陶姑那话若是让挽衣知道了,定然要引起误会的,他不愿她悲伤难过,在他心底也只有一个挽衣的位置,他不会再给别人半分,虽然陶姑的话也扰乱他的心神,但那只是一时间被陶姑的话说得混乱,他深知自己的心意,便拉起挽衣的手,柔声说道:“想必是你们女人之间的事,陶姑对雪素姑娘有些误会罢了,这事,你在中间要多做调和,不要让她们有分歧才好。”
“陶姑说雪素姐?”挽衣越发不解,为何陶姑要和韩良臣说这些女人之间的事?事已至此,挽衣便将雪素与陶姑之间的事娓娓道来。
韩良臣听完,颇感意外,“陶姑不会做这样的事吧?按说陶姑自受降以来,一路献计献策,还为了救你受伤,怎么会去害雪素?会不会是雪素姑娘想多了?”
“不,雪素姐才不是那样喜欢妒忌吃醋的人,又怎么会编这些谎言来骗我?”挽衣连忙替雪素争辩。
韩良臣这时又想起陶姑与他说的那些话儿来,如此看来,是她们三个女人之间有间隙了。要说与雪素相识在先,雪素对挽衣怎样,他心知肚明,但陶姑那委屈的模样又浮进脑海,韩良臣越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便紧锁剑眉,头一回觉得女人多着实麻烦,也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一定是有所误会,万万不要互相猜忌,伤了人心才好。”
挽衣听出韩良臣话中对陶姑并无怀疑,略还有些偏袒之意,心中不是滋味,却又无法多说,毕竟此刻对陶姑的那些怀疑,是她和雪素的分析得知,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,无法说服别人。
挽衣便慢条斯理地垂首轻道:“挽衣当然知道,只是雪素姐待我如何,人品如何,良臣你不是不知,她二人这般,我谁的心也不想伤,左右为难得很。”低柔婉转的声音蛊惑人心般让人心疼,言罢,又噘起小嘴儿,一脸无奈的模样惹人怜爱。
“确是为难你了。”韩良臣深感挽衣的委屈,哪里还舍得再要求她什么。
“不过,陶姑未到京之前,兵力总是胜过韩家军,良臣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。”挽衣趁此时机说出心中顾忌,便小心地凝注着韩良臣脸上的神色。
韩良臣君子坦荡,倒是一心相信陶姑的归顺,听挽衣有分心之意,脸色微变,有些不满,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这是良臣为人宗旨,怎么能怀疑人家?挽衣万万不要这样想,若是被陶姑知道了,心要冷的。”韩良臣说这番话时,脑中又想到陶姑对他说起挽衣对她不信之事。
这样一来,韩良臣真觉得有人从中破坏了挽衣与陶姑的感情,不过,让他去那么想雪素,心下又隐隐不忍了,不禁紧皱眉头,又觉得女人确是麻烦,不像他们一些男人,有话便说,哪怕互相不满时打上一架,便一笑了这让人痛快。
挽衣此番更觉得韩良臣如今对陶姑是深信不疑,竟然连她的话也不信,心里越发觉得陶姑不那么简单,可现在要如何对陶姑,成了挽衣心中的难事。
“先不说这些,刚刚你说雪素真的有了?”韩良臣不愿再提这不愉快的事情,转言道。
挽衣唇角扯出柔和的笑容,极是欣喜地点点头,这消息才真让人振奋,一个新的生命,含着太多的寓意,任谁听了都会由衷喜悦。
“太棒了。那可是我军中的第一个宝宝。”韩良臣兴奋道。
见他那么兴奋,挽衣不愿扫兴,再没提陶姑。韩良臣蓦然间转眸看她,含情脉脉,柔声道:“什么时候,挽衣也有我的宝宝?”
话音落地,挽衣娇羞地笑着瞥他,转过头去,韩良臣心潮浮动,上前将她横身抱了起来,一切便在不言之中,两人亲昵甜蜜,再不去想别人。
“你说真的?”陶姑一双秀目瞪得极大。听到刘广义打听到仇公子的身世,真是这会儿最好的消息。
“嗯,真的。”刘广义正色答道。
“太好了。”陶姑不禁笑出声来,又是那般笑得浑身颤抖,每每她这样笑,都让人琢磨不透。不过,陶姑确是如此,这样笑着,心底便又有了新的主意,越笑越大声,越笑却越冷,直至令人发寒,毛骨悚然。
“哼,挽衣,你拿什么和我斗?”陶姑忽然停下狂笑,冷声道。
离韩家军回到京城只剩三天,回京后韩家军的主力军队便要汇集,陶姑的一万余兵马,便再无法威胁到韩良臣,陶姑心生一计,眼底露出一抹狠戾。
第二天一早,来给陶姑换药的是仇公子,陶姑看着仇公子,心知雪素不会不说她做过的事,但见仇公子板着脸,也就知道一二了。
“仇公子原来是药王之子啊!”陶姑先声夺人,直击仇公子内心。
仇公子果然大惊,错愕地看着陶姑,不想这女人居然查他的家世,原来雪素与挽衣所言是真,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?
“陶姑何出此言?”仇公子不否认,也未承认,欲探其虚实与用意。
陶姑冷然一笑:“陶姑只是好奇你与雪素姑娘的故事,一不小心就打听到了真相。”
仇公子手上一抖,刚为陶姑准备好的膏药掉在了地上,仇公子原本就忍着陶姑害雪素的怒气,这时再听她说这些话,气便不打一处来,指着陶姑颤声问道:“你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陶姑一副坦然的样子,并不去看仇公子,一边绞着手里的丝帕,一边笑道:“你只要让你的女人不要多管闲事就好,不然,别说你仇公子,就是雪素姑娘,恐怕也不会好过。”
仇公子被陶姑气得说不出话来,正在这时,挽衣夺门而入,看到仇公子愤懑的样子,大惑不解,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见挽衣来了,陶姑心底得意,看来,是时候了,既然送上门来,就一并解决掉她。陶姑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,眼角微扬,目光 之中带着丝丝寒光向挽衣袭来,“挽衣,你来的正好。我刚得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,正向仇公子求证,你也来听听。”
挽衣感到陶姑脸上的变化,不禁轻声问道:“什么消息要向仇公子求证?”声中带着几分防备之意。
陶姑转眸,狂笑起来,笑得越发另人无法琢磨,“堂堂药王之子藏在韩家军中,挽衣,你可知道?”
挽衣顿感五雷轰顶,虽然仇公子的身世是个秘密,但陶姑刻意去调查仇公子之事才最让她惊讶,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
“陶姑,你到底要说什么?”挽衣不愿与她绕弯子,直言问道。
陶姑干笑了两声,再落向挽衣的目光敛去所有柔和,犀利得令人生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