挽衣这般牺牲,李老伯虽心急,但却懂得大局为重,李瑞被西夏兵用刀架着脖子,也不敢动。挽衣对李老伯点点头,眸中却另一番企求之色,李老伯心中长叹。
挽衣便被这群西夏兵带到一辆马车上,由四名西夏兵看守着,其他人继续搜村子。
李家村的村民不知何时李老伯多了个儿媳妇和傻儿子,但李老伯在村中德高望重,见他这么做想来必是有原由,没人多言多语,配合着西夏兵,搜了村子。
西夏兵一无所获,那西夏将领便带着人走了,再走过李老伯的院前,向里面望了望,只见李老伯和李瑞含着怒火的目光,不禁牵唇一笑,再转头看看等在村口的华轿,想起美人来,尽管没搜到大宋的重臣,令许多金兵和西夏兵闻风丧胆的泼韩五,但他却另有收获,他几乎开始想像那美人换上西装女装的娇媚,心头又是一颤。
从在马车轿内的挽衣自车帘的缝隙观测外面的一切,此时,她是不能贸然逃跑的,她只想先稳住这些西夏兵离开李家村。这会儿,她只有一个心念,保护韩良臣。她怎会不知那西夏将领的心思?心底默默地想着离开李家村后如何逃出去。
“大哥,刚刚被带上马车的女人怎么那么眼熟?”躲在山林中观察的韩良臣一位兄弟开口问郑毅。
郑毅也看到了,只是距离太远,看不真切,心底却有几分猜测,毕竟那样的女人太少,与其他女人不同,再远也看得出那气韵。
“嗯,我也觉。”又有副将附和。
“好像,是那个女人。”跟着韩良臣一路杀过来的兄弟,对挽衣的态度各异,其中孙校就一直不待见挽衣,从来也不叫名字,喜欢和讨厌一个人都会印象深刻。
“还能是谁?能让泼五神魂颠倒的女人怎么会是凡人?”都是生死兄弟,即便韩良臣现在已经升迁做了将军,私下里,兄弟之间还是叫他泼五。
几个兄弟七嘴八舌,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。
“好了,都别说废话了,你们说,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?而且她还上了西夏人的马车。”郑毅打断他们的议论,正色说道。
“不如我们跟过去,看他们要带那女人去哪儿?”孙校又道。
郑毅一时犹豫,不知如何决策,军中对敌大都是韩良臣做决策。虽然,韩良臣并非每一次都做对了,但就像是他们中的精神领袖,偏偏都甘愿听命于他,这会儿韩良臣不在,该如何定夺,成了郑毅的难事。
“那女人还坐着华车,会不会和西夏兵有关系?”孙校紧锁浓眉,复又说道。
“郑哥,我们跟去看看吧。”
“可我们当下最紧急的是要找到良臣。”郑毅却有犹豫。
“那就兵分两队,一队跟着这些西夏兵,一队去找泼五。”也有兄弟说道。
“不行,那会削减我们的战力,更加不得。”郑毅随即否了这个建议。
“算了,还是找老大重要。”
你一言我一语,几个兄弟商议了半天,西夏兵带着挽衣越走越远,“跟上去。”郑毅突然下令。
几个兄弟不禁一愣,面面相觑,不知郑毅到底什么心思了。
“泼五,至爱这女人,现在找泼五也是毫无头绪,不如先救他心爱的女人。”郑毅瞿然间变得果断起来,几个兄弟虽然对韩良臣喜欢这个霍安江的女人心存不解,但也都看得出这段日子以来韩良臣心里憋的那口气,都是为了这个女人,即便是再不懂他的这份情,至少知道这女人在韩良臣心中的地位之重。听了郑毅这样的提议,也就都垂头默许,连孙校也没有反驳一句。
几个人便悄悄上马,远远地跟着这一队西夏兵,只见他们的方向像是要回西夏界军营。
孙校便道:“大哥,再不动手,把人救出来,我们可就要身陷敌营了,到时,恐怕兄弟几个也要搭上性命。”
“对方是我们人数的三倍,有把握么?”郑毅推算一番,看着几位兄弟。
“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。我们是战士,还怕死不成?”有附合道。
“为这个女人死?”孙校仍是抵触。
“为了泼五。”那最小的副将肃声道。
孙校再次被说得无言以对,虽心底诸多不服,却也只能保持沉默,只是眉头紧锁,一脸不爽。
“杀,我们也算身经百战,怕几个西夏小喽啰?”
“成,杀!”
见兄弟们都同意了,郑毅淡然一笑,“兄弟就是兄弟,杀!”言罢,挥鞭催马,向那群西夏兵奔去。随后几个兄弟一并跟上。
“杀!”
西夏官兵们正悠哉前行,特别是那西夏将领,得了美人,心里正无限遐想,梦着一夜春宵,便听到一阵“杀”声袭来。
西夏兵看到右侧方杀来一队宋兵严阵以待。
“准备应战!”西夏将领令道。
挽衣在马车娇内听到外面的声音,惊诧地掀起窗帘,看到外面正有一队人骑着马向他们奔来,带头的那个,不就是韩良臣的副将么?挽衣不禁挑起双眸,看到他们还活着,心下一阵欢喜。
说时迟,刹时快,郑毅几人已经冲进西夏队伍之中,这几人个个骁勇善战,武功非凡,当真是过五关斩六将,一个人打三四个也轻而易举,半柱香的功夫,西夏兵已经死得只剩西夏将领和两名贴身兵卒。
其他人将这三人围困在中央,郑毅到马车前,冲着里面喊道:“是挽衣姑娘吗?”
“是!”挽衣听到郑毅的声音,顿觉眼中轰然一热,感激得无以言表。
郑毅确认了是挽衣,便掀开轿帘,看到挽衣捆着手脚坐在里面。连忙跳上马车,帮挽衣解开绳索。而这时,那西夏将领方知这美妇人原来叫挽衣。
挽衣除去捆绑着她的绳锁后,拉着郑毅说:“快回李家村去救良臣,他伤得很重。”
众人闻言,相互对视,而这时,那西夏将领,骑马便狂奔。
“想跑?”孙校策马追去。但那西夏将领进了山林中,便无处寻找了,孙校找了几圈都没看到人,“乖乖,这人飞了不成?”
“孙副尉不要追了,这是西夏人摆的阵法,恐怕他早就寻路逃了。”挽衣精于阵法,一眼便看出门道,劝说孙校,“我们还是先去救良臣吧,万一那西夏兵回去再带人来,便更危险了。”挽衣说着,又想起李家村的人,这一次是她把他们牵连了,心中一阵内疚。
几个快马回到李家村。李老伯万万没想到挽衣这么快就回来了,正激动得想问个究竟,看到随后而来的几位军人,便也略知一二了。
“李老伯,他怎么样了?”挽衣心中急切,见了李老伯便问。
李老伯看看挽衣又看看那几个将士,说道:“喝了药,身上暧了。”刚抬韩良臣回来的时候,他身体冰冷得几乎只能算是尸体了。但听李老伯这样说,挽衣那颗悬着的心安稳许多,感激地握着李老伯的手,眸中含泪说道:“谢谢李老伯,只是那西夏兵跑了一个,我怕他们会再带人来找李家村的麻烦,你们离开这里躲一阵子吧?”
“去前面的大营,虽是被西夏兵偷袭了,但也援兵马上就到,还算安全,你们就随我们一起去吧。”郑毅听挽衣和李老伯之间的交谈,便懂了怎么回事儿,下马走到李老伯百前诚恳地说道。
这次遇袭是自霍安江被埋伏后,兵力尚未恢复,援军还没到达的时候,想来也是西夏兵欲乘胜追击。一连让大宋损失两名将军也是处心积虑了。
挽衣听了郑毅的话,赞成地点点头,又对郑毅说:“郑副尉,我军损失惨重,需要些时日恢复吧?良臣若是回军营,会不会再被偷袭?”那日,韩良臣怀疑她通敌,这会儿不禁让挽衣心念转动,难道军中真有人通敌?那么,这人也定是了解韩家军十分清楚,会是谁呢?她抬眸开始在所来之人的每一张脸上搜索。终于,想到了什么,双眸一挑,“不能回军营。”脆声说道。
众人听她这般高声,纷纷看向她。
挽衣迎着他们的目光,诚然说道:“军中有内奸。”
这让郑毅不禁刮目相看这女子,他也觉得此次被袭绝不是普通的军事行动,很明显在将军附近有人叛变。
这事可大可小,目前还不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,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转移韩良臣,郑毅不与挽衣争议,倒是温和地拱拳施礼道:“据我所知在军营的另一端山脚下,有一个村子,不如先去那里躲躲,等将军养好病。”
“援军没到之时,这是最好的办法。”有人说道,如此,像是大家通过可行方案。
众人二话不说,进去屋内深处,看到仍在昏迷之中的韩良臣。看到他中雪似苍白的脸,堂堂男儿们,也禁不住湿润了眼角。
兄弟们小心翼翼地将韩良臣抬到马车上,又让几个兄弟去说服李家村的村民,让他们等过些日子再回来,挽衣还将身上带的玉器送给他们,让他们换些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