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孙校心里再气,也无计可施,一切还要听挽衣的意思,可陶姑要和韩良臣一起留下来,这让他如何是好?踯躅着愁眉不展。
韩良臣回首看着孙校,说道:“你带兵出发吧。不要耽误了时辰。”
韩良臣自有一支精骑兵队,常随他执行特殊任务,有这些人在,便足够了。他又转眸看看陶姑,和声道:“其实,陶姑可以随军继续前行,我留下找挽衣就好,还不知要去哪里找。”
“之所以如此,我才更要留下,让我的人帮你找。”陶姑意志决然,不由韩良臣再说,复又说道:“何况,听你这样一说,我也极是担心挽衣妹妹,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陶姑而起,若是不找到挽衣妹妹我又怎么能安心?一定要当着挽衣妹妹的面儿,说清楚才好,这才不枉我们姐妹一场。”一边说着,脸上也便流露出悲伤之色,像是真的极委屈似的,看得孙校牙痒。
孙校心下暗忖:要马上找挽衣商量一下对策才好。抬眸又看一眼装模作样的陶姑,便转身走了。他一跑狂奔着去自己的队伍里,这时,大军已集结整齐,准备出发了。孙校一直在众多兵士里寻找,直到看见队尾的亚默,这男人也着实是太过惹眼了,仙风若骨,穿上军服都挡不住外溢的飘逸之感,但愿不要有人怀疑。
好在那些兵士们因赶路略有些疲惫,没人去注意。
孙校总算来到挽衣和亚默面前,为不惹人怀疑,怒喝道:“你们俩个怎么跑这来了,不是让你们随叫随到,做杂役补过吗?居然跑到来偷懒!”
挽衣和亚默心知孙校这是在做戏,垂着头,一副犯错的样子,挽衣连连道歉,十足一个吓破胆的小兵儿,亚默不知她怎么会装得那么像。
“跟我走,那边还有事要你们做。”孙校又是一声怒喝,挽衣和亚默便乖乖出队,跟在孙校身后。
离开大军的队伍又走了数十米后,孙校才回身看着挽衣说:“事情有变,泼五要留下来找你,陶姑也要留下来。”
“啊?”挽衣闻言一惊,却也能明了韩良臣的心意,只是这一刻,她不知是喜是悲。若是也让孙校留下,孙校素来单枪匹马惯了,很少带随从,若带上她和亚默必然要让陶姑看出端倪,何况,韩良臣见过亚默,亚默这张脸和他身上的气度是让人过目不忘的。这样一来,着实让挽衣大伤脑筋,凝眉沉思起来。
陶姑留下与韩良臣找她,势必是为了接近韩良臣,在韩良臣最悲伤的时候,陪在他身边,总会让男人产生一种特别的信任,她是要抢他的心。而他,会吗?会被她抢走吗?心中微微有种刺痛,她不是不信韩良臣,可再信,也不愿别的女人亲近,这与白氏不同,对白氏她有敬意,又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白氏是真心待韩良臣,而陶姑呢?就算陶姑也爱上了他,可她如此心肠恶毒,留在他身边又怎么会是好事?
挽衣不禁喟然长叹,悠悠道:“是否便要经受一次这样的考验呢?”她凝望着远处,目光飘忽,心里早有答案,办法只有一个,仍然跟着韩家军回京,不引起陶姑的任何怀疑,先确保韩家军无事,再与陶姑较量情事吧。
“随军回京。”挽衣轻声道,只是那柔声中尽是无奈与悲伤之意。
“就让陶姑和韩良臣在一起?”孙校闻言大惑不解。
“想那陶姑应该不会害良臣,何况良臣也有他的精兵队保护,不会有大事,安抚韩家军与陶姑的人更为重要。”挽衣言罢,便垂下头去,脸上的落寞看得人心疼,孙校与亚默对视一眼。
亚默便说道:“不如我暗中跟着他们吧。”
“可是,你离开军营,谁保护挽衣,我不能时时把她带在身边,这,我更不放心。”孙校旋即拒绝道,“还是我去吧,只是你们二人在军营可要多加小心,随机应变。”
挽衣和亚默点点头,孙校再看看他们,也没多言,便走了。
陶姑只带了十几个人,准备跟韩良臣留下来找挽衣,其余兵马都由刘广义带着继续随韩家军前行,刚去安顿军务之时,探子回来报说看到山中留下的暗号,任务失败。
“任务失败!”这结果让陶姑颇为惊讶,那几个领命之人功夫都不凡,是陶姑为了不出闪失,特意安排的,怎么还会失败了?如此说来,挽衣还活着?她是如何逃脱的?还是有人救了她?而此刻,她又在哪里?会不会回来?不过,韩家军马上起程了,昨夜她没有回来,便是不会回来的?难道她是真的怕自己倒戈而不敢回到韩良臣身边吗?若真是如此,也是便好了。只是,韩良臣一定要找她,陶姑也极是担心真被韩良臣找到她。
心思至此,便又觉得自己决定留下来陪韩良臣找挽衣是做对了。至少,这样她可以提前下手,不能让挽衣对韩良臣说出真相。
如此一来,本是假意帮韩良臣找挽衣,却变成了真心,让手下的人四处打探起来。不过,最让她奇怪的是仇公子与雪素也像是消失了一般。
韩良臣与陶姑才走没多远,孙校追了上来,看到他们二人时,说道:“找挽衣姑娘怎么能少了我。”
韩良臣定定地看着孙校,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一出戏,明明还在劝他韩家军为重,怎么突然又来了,但想到他与挽衣与是十分要好,或许心有愧意吧。
“孙副尉大可放心,有陶姑在,就足够了,不必动用这么多人马。”陶姑见孙校来,心中一阵不满,这是她和韩良臣单独相处的机会,怎么能让孙校给破坏了。
孙校心中冷笑,就是因为你在,我才要来。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,正色道:“我与挽衣一起执行过多次任务,万一她有事,她会留暗号的,我在比较好。”这番话一说,陶姑心里瞬时咯噔一下,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色,孙校只轻瞥一眼,便看在了眼里。
“也好。”韩良臣觉得孙校的话也有道理,点头答应下来,恨得陶姑将孙校看成了眼中钉。
三人一路沿山路寻找,孙校有意无意间将韩良臣与陶姑往挽衣被救之处引。
“这里我昨天来过了。”韩良臣见这条熟悉,黯然说道,便调头要向另一条路走,孙校突然下马,“这是什么?”他将挽衣掉落在草丛中的包裹的捡了起来。
韩良臣转首看去,一眼便看出是挽衣的东西,连忙下马,奔到跟前,拆开一看,不是挽衣的衣物还会是谁的?不禁四处看着,一脸焦急,“是,是她的,她在这里?”
“挽衣!挽衣!”韩良臣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。陶姑更是屏气凝神地看着四周,心中发狠,这群没用的东西,居然还会留下东西。
山中除了因韩良臣的声音惊起的鸟群,仍是看不到一个人影。韩良臣不禁想起昨夜也是在这里,看来挽衣是在这里路过,便向四周寻找,终于找到了亚默与挽衣呆过的小茅棚,外面燃尽的树枝似在告诉他们曾有人在这里取暖。
孙校跑进木棚,拾起挽衣的衣服,拿给韩良臣看。
“是她,是她的。”那馨香之气仍存在她的衣衫之中,只是那个人儿呢?怎么衣服都在,人在哪?韩良臣瞬间浑身毛发竖起来了似的,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炙烤一般,会发生什么事?那么美的女人,还会发生什么事?他眼中渐渐透出恐惧。
孙校未想太多,身为女人的陶姑却立即从韩良臣的眼中看出他心中的恐惧,不禁痛声道:“挽衣妹妹的衣服?难道?难道挽衣妹妹被……那群可恶的山贼……”话说一半儿,故意不再说下去了。
而这话儿,像万根针似地刺在韩良臣的心上。孙校一时间不知陶姑所言之意,可见韩良臣抓着挽衣衣衫的手越来越颤抖得厉害,方才想到陶姑话中之意,心里又是一声怒骂:呸!这个狠毒的婆娘!
“挽衣姑娘果然聪明,一定是觉得女装不便,换了男装,这样不会引人注意。”孙校故意说道。
而这话儿,似点醒了韩良臣,但凡哪个人都不愿将坏事想到在意的人身上,即便心里觉得并非好事,但若有另一种选择,他们宁愿相信那个好的结果。
“你,你怎么知道?”韩良臣盼着孙校能说服他心中那些不好的预感。
孙校指了指火堆,淡然道:“看这里就知道了,火堆旁边也没有凌乱的脚印,只像是做短暂停留之后便离开了,再说茅棚里也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,不像有人打斗过的样子,所以,我想挽衣姑娘只是在这里做了决定吧。”孙校假模假样的分析着,韩良臣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。
一个用兵如神,有勇有谋的大将军,偏偏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方寸大乱,孙校想这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,脑海里不蹦出清兰的脸来,忙甩甩头,真是无形无息无孔不入。
陶姑再次狠剜了孙校一眼,心底恨意又多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