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落叶铺满了山林中每一寸,丝毫看不到露在外面的土地,每动一下都能听到那些落叶脆裂的声音。
韩良臣与杨校之间还相持不下,韩良臣与王蒙说了几句话后,猛然一个动作,与孙校一同滚下马去,两个人翻滚在一起,树叶被压碎得嚓嚓作响。两个人越滚越远,离王蒙和挽衣也渐渐拉开了距离。
王蒙伸头去看,只见他二人在远处仍是撕打在一起。没一会儿,便见孙校被韩良臣猛地一击,便不动了,像是昏了过去。
韩良臣从地上站了起来,挽衣不禁催马上前,惊道:“良臣?孙校他?”
“这小子不听话,先打晕他,等与增援大军汇合了再说。”韩良臣说完,又弯身将孙校架了起来,来到孙校的马前,把孙校扔了上去。
王蒙看看一动不动的孙校,笑道:“孙兄弟是犟脾气,这脾气不改,一定会闯祸的。”听到韩良臣说与增援大军汇合,心里便又动起念头。
挽衣闻言厌恶地瞥他一眼,这人简直不放过任何机会挑唆,但她似又看到韩良臣冲她使了个眼色,便压下心中的那些忿满,隐去情绪。
“走吧,先回去找雪素和仇公子,劝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吧,不能只把他们俩人留在这儿,这里已经不安全了。”韩良臣对换衣说道。
挽衣总觉得带着王蒙在身边不妥,目光与韩良臣对视良久,韩良臣仍是目光坚定,像是给挽衣安慰,不让她慌乱,她信这个男人,轻咬着嘴唇点头,两种深意于其中。
“好。”挽衣清脆地应了一声儿,便和韩良臣一起牵着孙校的马往来的方向走。
“二位这是去哪儿?”王蒙在身后追问。
“时间紧迫,不便细说,你跟好我们,不要再走散了。”韩良臣并不回答,直接说道。
“是,是!”王蒙应着跟了上来。
挽衣一直看着韩良臣的侧脸,希望他给她些许暗示,不知道他有何打算,但韩良臣始终目视前方,不作声响。
没过多久,韩良臣几人便回到了郑毅他们面前,郑毅听到马蹄声时,便知道是他们回来了,正带着一脸笑容望着远处,可影影绰绰间觉得远远的看到三个人,四匹马,定睛再一瞧,那后面跟着的不是王蒙么?这短短的几刻钟,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会遇见了王蒙?而王蒙又怎么会跟在韩良臣身后?层层疑云笼罩在郑毅的头顶,不过,郑毅是兄弟几人中的军师,既然事情有蹊跷定有其中道理,以静制动,察言观色不失为上策,便不露声色地迎着韩良臣他们的方向而立。
众兄弟也看到了跟着回来的王蒙,但见孙校趴在马上一动不动,不明就理,纷纷皱眉,互相交换着眼色。
韩良臣来到兄弟们中间,不由分说地先声说道:“先赶到仇公子家,把雪素和仇公子带上。”言罢,挥起马鞭,催马向前。
众兄弟见状,立即跳上马去,跟随其后。
仇公子与雪素自韩良臣他们走后,便开始掩埋药渣,怕那些西夏兵看出些什么,听到有马蹄声,不禁抬头,以为是西夏兵到了。不想看到的竟然是韩良臣他们几个,互睇一眼,满脸疑惑。
“雪素姐,我们不能扔你们在这儿,快拿点要紧的东西和我们回军营吧。”挽衣跳下马,一边跑向他们,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。
“怎么回事?”雪素还没回过神,挽衣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屋里走,“快,快把要紧的东西带上,衣物少带几件,到了军营再说。仇公子,你也是,这会儿没功夫细说,你们只管信我。”
雪素和仇公子虽有疑惑,但见挽衣那一脸急色,便知事情有多严重,又见韩良臣几人虽都回来了,并未下马,而是看着远处,像是在防备。
“姐姐不要多问了,若是你们不离开这里,我们也无法安心,那西夏将领是个好色之徒,我不能让你留在这儿。”这话儿一说,仇公子像是顿然懂了挽衣的意思,跑进屋子里搬起一个小箱子,出来拉住雪素的手说:“挽衣定然有她的道理,不要拿太多东西了,快走。”
雪素见挽衣和仇公子都这样说,连忙跑进屋子,拿了几件衣服。
见仇公子和雪素都出来了,韩良臣便对胡一川说:“一川,你带上仇公子。挽衣,雪素姑娘由你带着,行吗?”
“行,当然行。”挽衣信誓旦旦,一脸正色,韩良臣不知为何,不论她怎般表情看得他入迷,“好!”
“兄弟们随我快速离开,与增援军队汇合。”韩良臣朗声而道。
郑毅闻言,不禁微皱眉头,不知韩良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他看一眼挽衣,挽衣这时也正看着他,挑起柳眉,一脸莫名,像是在告诉她,她也并不知情。
两人只能相信韩良臣,随机应变。
众人快速离开,才离开不久,那西夏将领便带着一队人马到了仇公子与雪素的家。
“有人吗?”一位西夏兵冲着房子喊,“有人吗?”
见没人应,几个西夏兵闯了进去,“指挥使,里面没人。”
那西夏将领一声,微微皱眉,眯起眼睛,巡视起院子,他下马走到院子中央,细细看着院子里的一品一物,“这家主人刚走不久。”
旁边有一小将上前,“指挥使的意思是?”
“看看周围有什么异样。”西夏将领下令道。
西夏兵们四散开去,搜查四周,却一无所获。
正在这时,西夏将领在院门口处的草地上看到一只牛角片,不禁皱眉,弯腰拾起,拿在手中看了又看。牛角片是暗号,说明曾有宋兵来过,而且这群人中,有自己人,难道是要向他通报什么信息?
西夏将领又抬头环顾四周的山路,深秋的落叶,掩盖了地上的痕迹,看不出足迹,全无方向,可这牛角片分明是在给他暗示。
“指挥使,我们要不要搜山?”小将问道。
“搜山,这山有多少岭多少峰?你搜得过来吗?万一中了埋伏,怎么办?”西夏将领冷冽地说道。
小将一阵尴尬,垂头忙说:“是,是,指挥使英明。”
“先回去,等等这人的消息。”西夏将领将手中的牛角片举在眼前,端看着,他想这人既然留下暗号,必会再送消息出来。
韩良臣一行人,一路疾奔,山路漫漫,似走不到头一样,磨人心性,直到天色渐暗,华月初升,方才停下来。
“夜晚,就在山里稍作休息吧。”韩良臣下令道,众人也奔得累了,纷纷下马,这附近正好有条河,几个人抓鱼的抓鱼,打野兔的打野兔,升火的升火,没一会儿的功夫,就有了美味果腹,有了火,有了食物,便也不觉得这山里多冷,只是郑毅和挽衣都还在猜着韩良臣的心思,更防备着王蒙。
趁着韩良臣要去小解的功夫,郑毅追了上去,“泼五,怎么带着他?”
“嗯,他还有用,不要露出破绽。”韩良臣轻声道。
“难道真让他去增援军队那儿?”郑毅压低声意急问。
“黎明的时候,你趁着天不亮,给援军部队稍信儿,告诉他们……”韩良臣说完,郑毅不禁面露喜色,“没问题!”兴冲冲地应道。
孙校迷迷糊糊地醒来,看看四周,一脸茫然。
“孙校醒了?”郑毅手里拿着野兔腿送到孙校面前,孙校揉揉头,才回过神,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,嘟着嘴,刚要开口说话,便被郑毅手时的鸡腿堵住了嘴。
“自家兄弟闹闹意见也就算了,不许再闹了哈。”郑毅劝道。
挽衣和韩良臣坐在一起,不声不响地吃着刚刚韩良臣帮她烤好的鱼。韩良臣见孙校醒了,目光投递过去。
兄弟们也都劝孙校,孙校只管啃着鸡腿不说话。
王蒙一直察言观色,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,打着主意,见所有人都去劝孙校了,佯装无意地凑到韩良臣身边,说道:“韩将军,增援大军何时到啊?如果真是与增援大军汇合便是大喜事,我们也可以杀回去,找那些西夏兵报仇了。”
“嗯,快了,就在山那边。”韩良臣一边撕肉,一边说。
“山那边?”王蒙又问。
“是啊,翻过这山就和他们汇合了。”韩良臣若无其事地说着。
“这么快?真,真是太好了。”王蒙有些惊讶。
“他们早就出发,只是还没到,我们的军营就遇袭了,等和他们汇合了一定杀得那些西夏兵片甲不留。”韩良臣狠狠地吐了块骨头,像是气愤至极。
挽衣一直不声响,只是默默地听着。
王蒙又忍不住问道:“那可是要兵力够才行,这西夏军埋伏了我们一次,又偷袭我们军营,看起来兵力可观,不好对付啊。”
“嗯,这次十万大军过来,若是正面将锋,绝不会输给西夏。”韩良臣面色严肃地说道。
十万?王蒙脸色微变。
十万?挽衣不禁瞥一眼韩良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