挽衣临产的日子渐近,韩良臣也朝中事务频繁,又有新夫人从中周旋,二人这一段日子虽都在将军府内,不似以往那般分离,却仍是见不得几面。韩良臣见挽衣就要生了,怕她过度担忧朝中的烦事,几次见了挽衣都欲言又止,只是劝她好好养胎,等待生产。
挽衣却又是另一番心思,见他几次来都问些生活日常,不似以往那般推心置腹,又以为韩良臣的心都给了新夫人,也不知是否因有孕在身而心思敏感,两人之间便有了些间隙了。
周氏仍是每天来看挽衣,说是来陪挽衣说话儿,一面说着韩良臣每日在她那边的锁事,一面仍是想探挽衣的底。挽衣只是面露亲和,不卑不亢,不露声色,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争夺的性子,看得周氏也揣摩不清。
挽衣身边儿能说说心里话儿的人都走了,这时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,也没个人说说话儿,这样一来,心情哪会不受影响,渐渐的,变得有些落落寡欢,不似先前那般开朗了。
这日,韩良臣又是早朝回来,心事重重,浓眉紧锁,回将军府后,又朝挽衣那走去。
“将军下朝了?”周氏像是算准了时间似地出现在半路上。
韩良臣抬眸,便道:“又是刚从挽衣那儿出来?”
“是呀。”周氏笑道。
“挽衣歇了?”韩良臣复又问道。
“是啊,瞧,将军也摸着大夫人的规律了。”周氏已经走到韩良臣面前,伸手挽住韩良臣的手臂,欲顺势拉韩良臣转身。
韩良臣才转过身,蓦地停住了脚步。
周氏转眸看他,先没有作声,只是察颜观色韩良臣的脸,“怎么了?”轻声问道。
“你先回去吧,我还是想去看看她。”韩良臣抽回周氏挽住的手,他只觉得这阵子军务倥偬,心思也常常因思虑军事而不在,今日朝中又出事端,想找个人商量商量。这些日子在周氏那儿虽是可以放松放松脑子,但心底仍是烦闷不解。
周氏微微挑眸,“可是大夫人的身子疲惫……”
“我只是去看看她,哪怕她睡着也好。”韩良臣似去意已决,转身垂头边说边走。
周氏见状知自己无法再阻止,玉足轻轻一跺,转眸瞥见正瞧着她的丫鬟,便又压抑下心中的怒意,故作平静。她不想让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成为她的软肋,哪怕是身边的丫头,这世上,唯有自己最是可信。她没有继续阻止韩良臣就是不想引起怀疑,她还要扮好这个贴心小妾的角色,思念至此,便冷冷一笑,转身离去。
周氏走了,挽衣似松了口气一般,缓缓踱步至庭院之中,已是夏季,有些闷热,可这间小庭院之中有灵石假山,也有一泉清水
不断的流淌着,苑里总会飞几日小鸟儿,一言一语,一问一答似地聊着什么,挽衣最喜欢这时褪去鞋袜,将一双玉足伸进清水之中,清凉之感,顿解全身暑热。
“灵秀,去帮我把桌上的点心拿来,鱼儿都饿了。”挽衣拍打着双脚,垂头看着那几条池底的锦鲤,头也不回地吩咐道。
池中锦鲤长的还不算大,见挽衣的脚伸进池中,便都游了来,挽衣看到递过来的点心,忙接了去,捏成碎沫,洒到脚边,那些锦鲤便抢食起来,互相碰撞挤在一起。
“看把它们饿的,再不喂吃的,恐怕要把我的脚趾咬去了。”挽衣爽朗笑道,这笑声好久不见。
“它敢!”
韩良臣这一喝,吓得挽衣险些掉进水里去。
“挽衣!”韩良臣一把拉住的挽衣也吓也一身冷汗。
挽衣回首愣愣地瞪着韩良臣,像是还没回过神儿似的,“良,良臣?”眸中即惊又喜,却又好像有了点湿了眼角。
“我吓到你了。”韩良臣后悔不已,连忙将挽衣抱了起来,“对不起,挽衣,对不起。”心倏地被揪紧的那一瞬,韩良臣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女人。
“没,没,你怎么会来了?”挽衣双手勾在韩良臣的脖子上,这般亲昵地窝在他怀中的感觉多久没有了?她轻柔地声音在他耳畔徘徊,韩良臣便浑身涌动起热流,他垂眸看了看挽衣的肚子,柔声道:“他什么时候出来?”
这话又问得挽衣一怔,转念明白了他言下之意,便双手用力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,他是她最爱的男人,她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地用真心去待他,她不要再去假装矜持,“很快了。”温声软语说得韩良臣越发难抑也只是双手紧了紧怀抱。
“我以为你睡了。”韩良臣转言又道。
“就要生了,肚子沉得快透不过气,哪里睡得着,实在是不好过,盼他快点出来呢。”挽衣偎在他怀里撒娇。
“都怪我,个头太大,这小子八成也是随我,才让他娘这么辛苦。”韩良臣将挽衣放在躺椅上,轻抚着挽衣的隆起的肚子,柔声笑道。
挽衣瞥他一眼,只笑不答。二人一时间虽陷入无声的静谧之中,却好似呼吸的空气之中都带着温存与甜蜜。良久,挽衣又抬眸看着他问:“最近可有事?”
韩良臣似从梦中惊醒,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那抹柔情渐渐变得严肃,“朝中之事,不理也罢。”好久没这样与挽衣说说话儿,他并不想破坏这气氛。
“嗯,那你晚些再走吧。”挽衣看出他有心事,虽不强问,却想留下他,等他慢慢说来。
“好,今儿我哪也不去,就在这陪你,你若累了就睡,我守着你。”韩良臣轻抚挽衣的发丝,温柔得令挽衣懒在他怀中,闭上双眸,点着头说:“真的?那你不要走。”
“不走,睡吧。”韩良臣几乎催眠似的声音,竟然不知不觉中将挽衣推进梦乡。
炎炎夏日,两个人相拥而卧,像是不知热似的,却还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分开呢?挽衣睡了没多久,便醒了,肚子里的孩子压得她快透不过气来。
“良臣,良臣。”挽衣突然喊道。
“怎么了?”韩良臣一直拥着她不曾动过,听她喊忙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