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孙校的分析韩良臣也觉得有几分道理,向山里望了望,不禁又有些凄然,到底她去了哪里?茫然得没有一丝踪迹可寻。
“我已经让人去打探了,山里一有消息,便会来通知我,韩将军不必太过着急。”陶姑找到机会连忙说道。
韩良臣闻言点点头,虽然与陶姑这段日子相处不多,但每每都是关键的时刻陶姑出手相助,他心底早已将陶姑当成了自己人,没有半点怀疑。
“我们再往山里走走,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子。”韩良臣沉声说道。
一行人便沿着山路往山中走去,走了半天的山路,都没见到半个村庄,他心里沉甸甸的,不知道挽衣是不是也走的这条路,一路上他们这一队人马吓走那些飞禽走兽,她一个人是怎么应付的?他真怕忽然在哪里看到了血衣,或者尸首,心便提着,从未有过这样惶惶不安的感觉。
终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腾,缭绕于半山腰中,像是仙人之所一般迷迷朦朦。
“前面有村子。”孙校说道,其实,即便他不说,所有人也都看到了,太阳也向西斜去,一直赶路的他们早已饥肠辘辘,看到有农户,个个心中欣喜,但都瞧着韩良臣那脸肃色,不敢声响。
一行人进了村子,村子里的村民看着这些骑着马的兵士们,紧锁眉头,不知他们是敌是友,连年的征战让他们十分警惕。
“小哥,问你打听个事儿,你们村子里近来有没有人陌生人来过?”陶姑故作亲昵地跳下马去问村头的一个年轻人。
年轻人看着美艳的陶姑不禁失神,呆呆地摇着头,说不出话。
韩良臣见那年轻人摇头,便继续向村子里面走,见人便问,可谁也没说见过陌生人,终有一个老人说,这个村子长年独居不与外界接触,也没有外人来过。
只是陶姑仿佛并不信他们,眼底划过一抹冷色,到底还是山上下来的,总有些匪气,见这些村民不说,又不信任,走到一个孩子身边,蹲下身,又问了一遍。
那些孩子也未见过太多生人,更别提这些人都身着盔甲,身材魁梧,因这段战事连连,个个都是满面胡须。与他们在这世外桃源之地居住的村民身上的平静详和截然不同。
虽说陶姑美得令人惊讶,但这阵势还是吓着了孩子,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,陶姑那一瞬间,脸色骤冷,更是骇人。
“陶姑,不要吓到孩子。”孙校倒在韩良臣之前开口。
陶姑冷笑着背对孙校,早就对孙校不满,听在韩良臣面前喝她,心里哪还有好气。
“我与这些山民打交道要比你多得多,我知道这些人该怎么对付,孙副尉不要妇人之仁了。”陶姑说得振振有词,就像这村子里真藏了挽衣似的。
“我们只是出来找挽衣姑娘,不要多生事端。我看这些村民纯朴善良不会说谎,再说这样的村子里来了陌生人,一定都会知晓,既然他们说没有,就是没有。”孙校举目向这个并不大的村子望望,“这村子简直是一目了然,就算是挽衣姑娘在,也看到了。”
一路便被孙校压抑,陶姑心底憋满了气,但她瞥一眼韩良臣,见他正用目光搜索着这个村子,而这个村子也的确小的根本藏不了人,便假意赞同孙校的话说:“孙副尉说的也有道理。”
孙校没再理陶姑,只是到韩良臣面前又说:“我们借村民的家里烧点饭吃,大家也都饿了,吃了饭,再去找不迟。”
韩良臣回首看看那些兵士,虽是自己全无食欲,但是他们不同,只好点点头,也跳下马去。
孙校便指挥着兵士们,捡柴的捡柴,烧火的烧火,借着村口一户农家烧点饭菜来吃。
韩良臣一直沉默寡言,一声不响地在村子中来回踱步,期盼着能得到一点挽衣的消息,只是那些村民真的当他们是怪物一样远远的看着,一脸木然。这样的村子若是来个外人怎么会没人说?恐怕他们连说谎都不会吧。
挽衣一定不在这里,他这样想着,便又走回村口,四下茫然地看着,绞尽脑汁去想挽衣会去哪里?为什么离开他,只可惜,即使现在他头痛欲裂也想不出答案,胸口憋得难忍,只想怒吼出来,抒解那串闷气。
“韩将军,饭好了。”陶姑的声音传来,一脸凄苦的韩良臣缓缓转过头,被陶姑看到那滴悲伤的泪。
陶姑不禁凝眉,走到他面前时,满脸心疼地说道:“韩将军,你这是……”
韩良臣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抬手抹去脸上的泪,微垂下头,低声说:“吃饭去。”
可他刚走到陶姑身边时,陶姑伸手拉住了他,眼底不知何时竟然溢着泪水,“韩将军,看到你这般伤心,陶姑心痛不已,陶姑不知挽衣为何要离开,若真是因为陶姑,那,那等找回挽衣,陶姑便自行离开。”言罢,双手捂住了脸,嘤嘤哭出声来。
“陶姑此话怎讲,先不说挽衣因何事而离开,即使是与陶姑有关,也一定是个误会,你们面对面说清楚一切便好,不要说这样的话。”韩良臣反过来安慰陶姑。
陶姑一边抹泪,一边说道:“陶姑是看不得韩将军这样伤心难过,宁愿……宁愿为韩将军……”说着抬起泪眸看着韩良臣的眼神含情脉脉,那一瞬的感觉韩良臣不知是不是看错了,那目中分明带着男女之情。他慌忙躲开陶姑的眼神,转身道:“陶姑不要多想,定是良臣做了什么错事,惹挽衣生气了,等找到挽衣,我会哄她回来的。”
话说到这儿,韩良臣便继续向村口走去,“吃点东西还要去找挽衣,陶姑也饿了。”
陶姑看着韩良臣的背影,紧咬下唇,想不到他对挽衣还真是重情重义,不过,这她早有预料。毕竟,韩良臣与挽衣的传奇也算一段佳话,军中上下无人不知,她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。而对陶姑这样的女人,越是如此越挑起她征服的欲望,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,眯起凤目,狠咬嘴唇,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。
孙校在远处看着韩良臣走来,又侧目看到他身后的陶姑,这女人真是难缠,而泼五呢?他不会被这个女人迷惑了?便迎上前去几步对韩良臣说道:“泼五,挽衣姑娘这是有意避开我们会寻找的地方,她在暗我们在明,她又那么了解我们,不会让我们找到的,不如回去吧,或许她在暗中关注着你呢?”孙校心里还惦记着跟在军队里的挽衣和亚默。
韩良臣沉默地听着孙校的话,没有赞同也不反对,让人摸不到头脑。
村头那农户家里让出桌席,上面摆满了饭菜,只有韩良臣、孙校和陶姑的碗筷,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的棚子里吃。韩良臣坐下之后,仍是不答孙校的话儿,却开口说:“给他们多留些银钱。”
“啊?哦,好!”孙校见他岔开话题,只好应着,不再说话,低头吃饭。
陶姑也坐下了,三个人都不说话,桌上安静得气氛十分奇怪。
吃好了饭,马也喂饱了,韩良臣感谢了村民又留了许多银钱,便又上路了。
他带队向前,谁也不敢问他要去哪儿,只是面面相顾,不知所以。
他们在山里又找了一夜,翻过山已经到了另一个镇子。这时,天已经灰蒙蒙地有了亮色,韩良臣带队缓缓走进镇 子。直到天阳升起,镇子里的人开门做生意,才发现他们这一批兵马。
“客官是不是赶了一夜的山路,累了吧?要不要进来吃碗面?”有客栈的小二刚打开铺门便见到生意似地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。
韩良臣仍是不作声,人却跳下马,直奔客栈。
众人便也纷纷下马,跟了进去,小二见是大生意,脸上笑开了花儿,吆喝道:“有客。牛肉面,十五碗!”小二眼力好,只这么一搭便知道来了多少人。
小二看出韩良臣是头儿,笑着过去边倒茶边说:“客官要住店吗?”
“最近镇子里常来生人吗?”韩良臣不答反问。
“生人?”小二一听,那双眼睛扫过面前几人,再看看他们身上的军服,想必是来抓人的吧?吱唔了两声说道:“好像昨天夜里来了一对小夫妻,可是吃了晚饭就匆匆走了。别的生人倒没见着。”小二陪着笑脸,不知自己这点情报能否换到点赏钱,如今的兵爷可都俸禄丰厚,那双眼珠子不停地转了转,好像已经看着银子了似的。
韩良臣也确是大方,自腰间掏出一点碎银,放在桌子上,“除了面钱,其他的归你了。再给我们准备点干粮带着。”
“谢谢兵爷,谢谢兵爷!”小二喜出望外地将那些碎银划到自己手里。十五碗面才几个钱?越发高兴地说道:“那一对小夫妻,女的像是病了,走的不快,你们要是赶赶兴许不久能追上。”
“只有一对小夫妻么?没有别人?”韩良臣不禁又问,“是不是女子肌肤雪白,像仙子一般?”
“对对对,实在太美了,就像天上的仙女儿似的。”小二越说越来劲。
韩良臣和孙校等人都猜到,这是说的雪素姑娘,那么就是仇公子与她刚刚离开镇子,可为何只有他二人?挽衣呢?难道他们也没在一起么?韩良臣一双剑眉是越凝越紧,而陶姑也面色凛然,心下暗忖:万万不能让他们找到雪素与仇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