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颐浩的确是知道挽衣身份的人,那时高宗得到密报揭露挽衣的身份之时,就是找了吕颐浩大人商量对策。这样一来,吕颐浩便知道挽衣为何来找他了,不禁四周看看屏退了闲杂人等。
吕相上前一步,躬身让挽衣回到坐位上,不徐不缓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,说道:“夫人的意思,老夫总算明白了。秦相素来主张议和,而韩将军都与李纲是主战,李纲几经罢免已不能构成威胁,而韩将军正得君心,也就成了秦相的眼中钉。”
挽衣就知道对这些朝中老臣无须多言,他们只不过是装傻,事实上一个比一个精明,这世上的事儿早就被他们看得透透的。
“大人明鉴。”挽衣并不多言,目光坚定地看着吕颐浩,“挽衣来找吕大人,就是想让吕大人帮挽衣想个办法,事实上皇上早就赦免了我的死罪,只是没有公示出来,若是秦相真的就此大作文章,龙颜亦是不保。而良臣对我情深义重,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会为我具体力争,到时,恐怕局面不可收拾。”
吕颐浩深思片刻,并没有那般担忧,反而笑道:“话虽是如此,有些事,或许就是置死地而后生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挽衣闻言挑眸,想必这吕大人早有了主意。
吕颐浩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,轻抿一口,才缓缓而道:“若是真的激怒了龙颜,或许皇上就为出来解围了。”
挽衣惑不解,柳眉轻颦,“可到底秦大人正得皇上宠爱,皇上会吗?”
吕颐浩这时放下茶盏,浅浅一笑,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,想必这老谋深算的吕大人,早有所预料,“这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。”
“皇上的心情?这,吕相,这可是生死倏关的大事,难道寄托在皇上的心情之上?”挽衣听到这儿,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位吕大人了。
吕颐浩似洞悉了挽衣的心思,连忙解释:“夫人且莫误会了本相的意思,老夫是说若是皇上真的被秦相将了一军,会任由秦相摆布么?当今圣上,是什么心思,别人不知,老夫还是略知一二的。”
“皇上的心思?”挽衣越发听得糊涂,一双柳眉凝得更紧了。她只觉得这个皇上无用,只想着讨好金国,如不然那些主和的权4,再臣怎么会如此得势?
“挽衣不懂君心几何,还望大人明示。”挽衣抱拳又一礼。
吕颐浩大人垂眸凝思,有些话不适合说出口,可这位两国夫人好像真的没有领会其中深意。
“大人,不妨直言,挽衣绝不是口无遮拦之人,何况这关乎挽衣与夫君性命。”挽衣看懂了吕颐浩脸上的难色,直言说道。
吕颐浩心下暗忖,秦桧与他本就是相争相抗,即便他不帮韩世忠,也得不到什么好处,但若是帮了朝世忠,至少他这边多了一份支持,对他有利而无害,不如就算是送份顺水人情给韩世忠,以后朝中相见也有个依仗。
“夫人莫急,且看现在皇上对韩大人的宠信,也知道皇上并非真是一心主和,只不过是怕了金国的强兵猛将。可作为一国之君,若真是有人能助他平定天下,试问哪个君王不爱呢?何况韩将军屡获战功,深得君心,越发令皇上无法离开,皇上又怎么会轻易舍弃韩将军,可说,一个秦相还有范相可替,韩将军无人能替啊。”吕颐浩沉声而道。
挽衣却不以为然,“但皇上曾对夫君有所怀疑,曾说要收了夫君的兵权。”
“这也无非是那些小人怂恿,不如就借此机会肃清那些奸臣。”吕颐浩面色蓦地一沉,重重地拍了下桌子,“夫人只要回去与韩将军共同对敌,余下的事,交给老夫就好。”
挽衣略有不解,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转变的吕颐浩,一时之间不置可否。
吕颐浩一是早就对秦桧不满,但未想到更好的办法,今儿挽衣的到来,不禁给了他破开此局的办法,这忙是帮也要帮,不帮也要帮,总之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机会。
挽衣在镇江找吕相相商朝中争斗,韩良臣在讨盗之战又是佳绩不断。这时已经转战至湖南,凭其骁勇再次平定内乱,这一战共平定招得八万人,终于把湖南事务作一了结,更是增加了抗金力量。
高宗得报之后大悦,修书一封说:刘忠败绩,扬大宋威信,朕重重封赏。可又到秋季,金兵每逢此季便会来入侵我大宋,为防止戎狄南下之时,念着对戎狄的怨仇。望爱卿整顿军队,克日来归,再立大功。
于此同时,高宗还下令枢密院把韩 世忠的功绩颁示给内外将领,叫诸将奋发努力,立功报国,共创中兴大业。
这些消息虽是振奋了人心,却令秦桧党羽忧心忡忡。
“韩世忠现在正是势不可挡、如日中天,若是他回朝,恐怕……”秦桧之流见韩世忠这般气势如宏,与金议和之事被高宗一再搁置,纷纷来到秦府商议如何对付韩世忠。
“既然如此,就看他能不能保住他那位了不起的夫人吧。”秦桧微眯双眸,面色阴沉可怖。而他这样聪明之人,千算万算,也万万没有料到,早有一个为了设置好的陷阱在等着他。
绍兴二年八月,高宗令孟庚韩世忠带大军到建康驻扎,再到行在奏事述职汇报战略行动。
挽衣自镇江回到建康等着韩世忠归来,夫妇二人久别重逢分外想念,但韩世忠想到挽衣总是擅作主张一意孤行,不禁脸色一沉,竟然从在城门前迎接他的挽衣身边擦肩而过。
挽衣刚要发作,便也料到他为何会这般行径,自己确实有错在先,不该不和他商议就跑去找吕丞相,只是她怕这事若是真与他商议,恐怕更会多添枝节,思虑至此,也并不气恼,默默地跟在韩良臣的身后一同回到韩世忠的将军府。
直到进了房门,关起门来,挽衣才走到韩良臣身前低声说道:“相公,生气了?”